林小满蹲在梧桐树下,指尖轻轻拂过邮简顶部剥落的红漆。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掠过街角,邮筒投信口的金属片被吹得“咔嗒”作响,像谁在里面轻叩着时光的门。
“还是没动静吗?”周明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他手里提着两杯热奶茶,杯壁凝着细密的水珠。
小满摇摇头,将手里那张泛黄的信纸重新折好:“张奶奶说,她年轻时写给远方爱人的信,就是投进这个邮筒的。可现在连邮票都快看不清了。”信纸上的邮票边缘已经卷成波浪,上面的青鸟图案被岁月磨得只剩模糊的灰影,盖在右上角的邮戳更是淡得几乎要看不见。
三天前,这位住在老街的独居老人颤巍巍地找到她,说在旧相册里翻到这封压箱底的信。1958年的秋天,十八岁的张桂英站在这个邮筒前,手指攥着信纸捏出了褶皱,最终还是没敢把信投进去——心上人要随勘探队去戈壁,她怕自己的牵挂会成为对方的负担。
“要不我们试试?”周明轩突然指着邮简侧面,“你看这行小字,‘时光慢递,信至心安’。说不定真有奇迹。”他接过信纸,小心翼翼地塞进投信口,金属碰撞的轻响在安静的街角格外清晰。
当晚,小满做了个奇怪的梦。梦里的老街飘着槐花,穿蓝布衫的少女踮脚往邮筒里投信,辫梢的红绳随着动作轻轻晃动。远处传来火车鸣笛,穿工装的青年回头挥手,风里带着煤烟和槐花混合的气息,连空气都泛着青涩的甜。
第二天清晨,她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。开门就看见张奶奶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,手抖得几乎握不住:“收到了……真的收到了!”信封边角有些磨损,却奇迹般地完整,上面贴着同样的青鸟邮票,邮戳日期是1958年10月17日,盖着“戈壁勘探队临时邮局”的红章,鲜红得像是刚盖上去的。
信纸是粗糙的稿纸,字迹带着风沙的硬朗:“桂英,收到你的信时,我正在山顶架天线。这里的星星比家乡亮,可我总想起街角的邮筒,想起你站在树下等我的样子……”墨迹在纸面晕开细小的斑点,像是写信人不小心滴上的汗珠。
小满忽然注意到信纸末尾的小字:“等完成任务,我就回去陪你看邮筒旁的梧桐落叶,一年又一年。”而张奶奶的床头柜上,摆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——白发老人和戴安全帽的中年男人并肩站在邮筒前,梧桐叶落在他们肩头,笑得眉眼弯弯。
“他后来回来了吗?”小满轻声问,指尖触到照片冰凉的玻璃框。
张奶奶抹了抹眼角,指尖抚过照片上男人的脸,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稀世珍宝:“回来啦,就是走得早。去年整理他遗物时,在铁盒里发现了这封回信,还有个没拆的信封,上面写着‘寄给五十年后的桂英’。”
傍晚,小满和周明轩又来到街角。夕阳把邮筒的影子拉得很长,梧桐叶在他们脚边铺了薄薄一层金毯。周明轩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信封递给她:“我也写了一封。”
信封上没有邮票,只画着个简笔画的邮筒。小满拆开,里面是张素描,画的是她蹲在邮筒前看邮票的样子,旁边写着:“有些等待不会过期,就像街角的时光,总为有心人留住温度。”
风再次吹过,邮筒的投信口发出轻微的响动,像是谁在里面轻轻应了一声。远处的路灯亮起来,将两个年轻的身影和古老的邮简,都笼进了温暖的光晕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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