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行至江南时,正赶上梅雨季节。细密的雨丝斜斜织着,将两岸的青瓦白墙晕染成一幅水墨画。林书瑶掀开竹帘,看着水边浣纱的女子和摇着乌篷船的老翁,眼尾弯起浅浅的笑意。
“这里的水真好。”她轻声道。
萧景恒立刻凑过来,顺着她的目光望去:“若是喜欢,等采完药,我们寻处临水的院子住些日子。”话一出口,他又怕唐突,连忙补充,“我只在一旁守着,绝不扰你。”
林书瑶没接话,指尖却轻轻叩了叩车窗上的竹篾。这些日子,他确实做得极好。她看书时,他便在一旁研墨;她夜里诊脉(途中偶有村民求医),他便默默提着灯笼守在门外;连她随口说想尝尝街头的桂花糕,他都会冒雨跑出去买,回来时发髻上还沾着细碎的雨珠。
他们在苏州城落脚时,住进了一家临河的客栈。林书瑶白天去药铺寻药,萧景恒便跟在她身后,像个最尽职的护卫。有次她在古籍铺里翻到一本残缺的《千金方》,正蹙眉研究缺页的内容,转身却见萧景恒不知何时跟店主聊了起来,三言两语竟让店主答应将家传的抄本借她誊抄。
“你怎么说服他的?”回客栈的路上,林书瑶忍不住问。
萧景恒挠了挠头,有些不好意思:“我看他柜上摆着幅残画,说是吴门画派的真迹,只是缺了题跋。恰好我幼时跟着太傅学过几笔,便答应帮他补全。”
林书瑶望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肩头,突然想起晋王府书房里那幅画——画中采药的女子眉眼像她,原来不是偶然。
夜里,雨下得更大了。林书瑶被窗外的雷鸣惊醒,披衣起身时,却见萧景恒正坐在外间的竹椅上,手里拿着本医书,借着烛光看得认真。听到动静,他立刻抬头:“吵醒你了?”
“没有,是雷声。”她走到他身边,才发现他看的竟是她批注过的《伤寒论》,书页边缘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,都是他查来的注解。
“这里,”他指着其中一句,“你说此方需加一味紫苏,我翻了几本杂记,果然有古医案佐证。”他眼中闪着兴奋的光,像个考了好成绩的学生。
林书瑶的心轻轻一动。她从未要求他懂医,可他却在悄悄靠近她的世界。
雨停时,天边露出鱼肚白。萧景恒突然起身,从行囊里拿出个油纸包:“昨天路过糖画摊,见那师傅捏了个药王像,便买回来了。”
油纸打开,里面是个栩栩如生的糖人,虽有些融化,却能看出是位手持药锄的女子。林书瑶看着那糖人,又看看他沾了点糖渍的指尖,忽然笑出声。
“怎么了?”萧景恒有些紧张。
“没什么。”她拿起糖人,轻轻咬了一口,甜意从舌尖漫到心底,“比京城的好吃。”
他们在江南待了三个月。林书瑶采齐了药草,也找到了那几本孤本医书,甚至还在当地开了间小小的义诊棚。萧景恒成了她最得力的帮手,从抓药到包扎,竟也做得有模有样。有村民打趣他们是“神仙眷侣”,林书瑶只是笑笑,萧景恒却会红着脸辩解:“还不是,不过快了。”
启程回京那日,乌篷船泊在码头。林书瑶望着渐渐远去的江南烟雨,忽然道:“其实,柳如烟的事,我听说了。”
萧景恒的动作顿了顿。他早已下令彻查当年的事,柳如烟不仅设计夺走玉佩,还曾暗中调换过原主体内的汤药,致使原主身子亏空。如今她已被废黜,囚在别院抄写经文,终生不得出。
“是我糊涂。”他声音低沉,“以前总觉得,你性子温顺,便该守着后院,却不知……”
“过去的事,不提了。”林书瑶打断他,“我要的不是道歉,是往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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