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可是百里东君!雪月城的大城主,名震天下的酒仙,更是武林中公认的正道魁首。
若能得他一丝庇佑,虞椋心中思忖,即便日后自己的秘密不慎泄露,也无人再敢轻易造次。
放眼江湖,谁有胆量、又有谁能从百里东君手中抢人?
她想,纵使只是担个虚名,做不成他真正的妻子,只要他肯出言相护,自己便不再是家族眼中待价而沽的联姻筹码。
那些深藏的秘密,也就不会在暴露之后,成为他人肆意欺辱她的把柄。
思绪翻涌间,她听到百里东君低沉的声音响起:“好名字。”
椋鸟——本该自由翱翔于天际的生灵。然而眼前这姑娘,一身精心装扮却透着拘谨,举手投足间刻意迎合着他的喜好,分明像一只极力模仿飞鸟姿态的笼中雀。
百里东君目光如炬,早已将这份刻意与矛盾尽收眼底,心底不由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。
平心而论,他本不该欣赏她这般姿态——这般柔弱依附的姿态,该是许多男子都乐于见到的。
然而,或许同为男子之故,亦或许是她那张脸肖似古人的脸,百里东君心底仍不可避免地泛起些许异样的涟漪。
虞椋的美并非倾国倾城,却有一种生于红尘、依附于人的柔弱之美,如同易折的藤蔓,轻易便能勾起旁人的怜惜或掌控欲。
她很早便熟知百里东君的事迹。那样一位光风霁月的人物,襟怀想必也是温厚澄澈至极。
她也知道他曾有过一位深爱的妻子。
但这并不重要。
她所求的,从来就不是百里东君真心实意地娶她。
只要今日,他能当众说出那句庇护的话语,就足够了。
这句话定然会在江湖上流传开去。
纵使是水中月、镜中花,纵使只是虚名薄诺,于她而言,也足矣。
人生于世间,七情六欲如影随形,终不免沾染凡尘烟火。
贪婪,乃人性之顽疾,众生皆难避此劫。
神话有言,人乃女娲娘娘抟土所造。
既是泥胎,纵使竭力涤荡,又岂能濯而不染?
终究……难以干干净净。
百里东君甫一开口:“你……”
虞椋便轻轻“啊”了一声,适时接过话头,柔声道:“我此来,是来送婚帖的。温前辈差人告知,您正在此处。”
她心中暗自思量:若他拒绝,必会心生歉疚,这份歉疚便是她的护身符;若他应下……岂非更好?他心有所属,断不会碰她分毫。
“婚帖?”百里东君重复着,目光落在帖子上。
只需提笔签下名字,眼前这温婉的女子,名义上便是他的妻子了。
舅舅……您真是用心良苦。
难道以为,为我寻一位新妇,便能让我走出过往?
温壶酒的用意他何尝不知——这虞家女温婉贤良,纵不能让他移情,至少也能约束他、照顾他,给他一个看似安稳的归宿。
“我若……拒绝了呢?”百里东君的声音听不出情绪。
“无妨的,”虞椋立刻回应,语气平静无波,带着恰到好处的失落,“此事您本不知情,说到底,是椋儿心存奢望罢了。婚约贵在两厢情愿,您不应,亦非您的过错。”
这番话入耳,百里东君心头竟莫名升起一丝不该有的念头——想将她留下。
这婚约岂能是她的错?
况且,若真退了婚,于她闺誉定然有损。
他抬眼望向她,目光复杂:“这桩婚事……我应了。定不会叫你难做。”
这女子费尽心机走到这一步,若断然拒绝,岂非辜负了她一番绸缪?
念头方起,百里东君心底便泛起一丝自厌的卑劣感。
怎能如此?竟将所有因果都推诿到一个女子身上?
然而,自省之下,他又不得不承认:虽非她之过,却也确是她步步为营,蓄意接近,更在他面前展现出那番极易令人心软的柔弱姿态。
她所求的,不过是他百里东君的一隅庇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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