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” 百里东君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发现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。
他看着虞椋平静地收回抚在他发间的手,看着她微微整理了一下被他弄乱的衣襟,动作从容得仿佛刚才的亲密纠缠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幻梦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烦闷堵在胸口,比之前更甚。
他几乎是有些狼狈地退开一步,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。
那桃花酒的甜香还萦绕在鼻尖,却已失去了所有暖意。
“夜深了,你……早些歇息。”
他声音干涩,丢下这句话,甚至不敢再看她一眼,便匆匆转身。
几乎是逃离般地推门而出,将一室寂静与那令人窒息的清醒留给了虞椋。
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。
虞椋依旧站在原地,夜风吹动她微敞的衣襟,带来一丝凉意。
她抬手,指尖轻轻拂过自己尚带着他气息的唇瓣,又缓缓按在心口的位置。
那里,一片冰凉,毫无波澜。
方才的温存,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,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。
罢了。
她心知肚明,他终归还是会来的。
只是她从不深究这背后的缘由,也无意去探究。
情爱二字,于她而言,本就是无足轻重之物。
以她这般出身,婚姻之事,十有八九不过是家族联姻的筹码。
如同精心培育的兰草,移栽至何处,开在谁的庭院,皆不由己。
又怎能奢望在那冰冷的金石盟约之上,开出名为“爱”的虚妄之花?
她所求的,不过是守住这正妻的名分。
纵然日后夫君纳妾,她亦会恪守本分,温婉周全地将新人迎入门楣,妥帖安置——如同打理一件家族交代下来的、不容有失的事务。
这便是她在这盘棋局中,唯一能握紧的、也是必须握紧的棋子。
不过,虞椋心里也清楚得很:百里东君此人,绝不会纳妾。
她对自己的处境和身份的认知,似乎总带着一种奇特的、近乎刻板的偏执。
这几日,司空长风开出的药方似乎又多了几味,每日送来的汤药也愈发浓稠苦涩。
她虽体弱,却也心知肚明,自己远未到需这般汤药不离身、缠绵病榻的地步。
望着侍女端来的那碗深褐色的药汁,氤氲的热气带着浓郁的苦味。
虞椋端起药碗,指尖感受着微烫的碗壁,忽然抬起眼帘,望向窗外某个方向,语气平静无波,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调侃:
“这药……是祛心火的么?”她顿了顿,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了一下,又迅速归于平直,“若真是如此,怕是……给东君送去更合适些。”
在院中侍奉虞椋的,是个瞧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小丫头,头上扎着活泼的双丫髻,稚气未脱。
与其说是贴身照料,不如说是做个伴儿。
虞椋的起居梳洗,向来是自己动手,无需旁人插手。
这小丫头名叫知意,听说是入府后管事给改的名儿,原本是唤作知了的。
她的差事倒也简单:陪着虞椋说说话解解闷,在她侍弄花草时搭把手递个剪子,再便是按时将煎好的汤药小心翼翼地端来。
知意性子活泼,像只不知疲倦的雀儿。
虞椋安静看书时,她便在一旁轻手轻脚地擦拭廊下的栏杆,或是给花圃里的草花松松土,嘴里偶尔还会哼几句不成调的乡间小曲。
有时见虞椋久久不语,她便会凑过来,指着书页上某个字,带着几分好奇问:“夫人,这个字念什么呀?” 声音清脆,打破了满院的寂静。
虞椋多半会抬眼看她,目光平静,然后轻声念出那个字的读音,有时还会解释一二。
知意便眨着亮晶晶的眼睛,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又欢快地跑开去忙别的。
少年白马醉春风:凭栏夜雨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同人小说网http://tongren.me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