残巷尽头的破庙里,三炷插在泥地里的粗香正烧得噼啪作响。烟味儿混着墙角霉味、孩子们身上的汗馊味,在漏风的窗洞间打了个旋,竟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肃穆。
凌辰盘腿坐在唯一还算完整的供桌上,膝盖上搭着块刚从布庄“顺”来的青麻布——那是前几日跟着他去布庄偷钱的虎子,今天特意从垃圾堆里翻出来洗干净的,说是“帮主得有帮主的样子”。他指尖敲着桌面,目光扫过底下站成歪歪扭扭一排的七个孩子,最小的狗剩还在偷偷抠鼻屎,被旁边的虎子狠狠踩了一脚,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作声。
“从今天起,咱不叫‘凌辰一伙’了。”凌辰的声音比往日沉了些,破庙里的回声让他的话多了几分分量,“咱得有个名号,像城东黑虎帮那样,报出去能让街边小贩腿肚子打转的名号。”
“叫啥?叫‘饿狼帮’咋样?”虎子第一个嚷嚷起来,他去年被饿疯的野狗追过三条街,至今觉得“狼”比“虎”厉害。
“俗!”蹲在供桌旁的石头嗤了一声,他左手还缠着布条——上周抢地盘时被黑虎帮的人划了道口子,这会儿正痒得难受,“要我说叫‘尖刀帮’,咱专捅黑虎帮的屁股!”
孩子们七嘴八舌吵开了,狗剩举着脏兮兮的小手:“叫‘糖糕帮’!以后走到哪儿都有糖糕吃!”
哄笑声里,凌辰突然拍了下桌子。供桌上的粗瓷碗震得跳了跳,里面盛着的半瓢清水晃出圈涟漪。
“都给我住嘴。”他眼神扫过众人,刚才还吵得像菜市场的破庙瞬间静了,只有香灰簌簌落在地上的轻响。“咱是要在萍都街头活下去的,不是过家家。”他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心口,“黑虎帮靠的是狠,斧头帮仗的是人多,咱啥都没有,就得比他们更毒、更精、更抱团。”
他忽然站起身,青麻布滑到地上,露出打了补丁的短褂。破庙的阳光从他身后斜照进来,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,竟真有了几分慑人的气势:“从今天起,咱叫‘恶龙帮’。”
“恶龙?”虎子挠挠头,“龙不是天上飞的吗?比虎厉害?”
“厉害十倍!”凌辰猛地一拍供桌,碗里的水溅出几滴,正好落在狗剩手背上,吓得那小崽子一哆嗦,“龙能翻江倒海,能吞云吐雾,黑虎帮算个屁?等咱成了气候,让他们见了咱就得跪下磕头!”
这话像团火,“轰”地钻进孩子们心里。虎子攥紧了拳头,石头忘了手上的痒,连最小的狗剩都挺直了小身板,仿佛自己真成了能翻江倒海的恶龙。
“但龙得有龙的规矩。”凌辰话锋一转,弯腰从供桌下拖出个破木箱,“哐当”一声掀开盖子,里面竟是些歪歪扭扭的木牌,每个木牌上都用烧黑的木炭画着歪七扭八的符号——那是他昨天让认字最多的石头照着账本上的字画的。
“虎子。”凌辰拿起块画着老虎的木牌扔过去。
虎子手忙脚乱接住,木刺扎进掌心也没觉疼:“帮主,这是?”
“你是二当家。”凌辰的声音不高,却让虎子瞬间红了眼。他爹娘死得早,在街头被人欺负惯了,哪想过自己能当“二当家”?“管打架,带三个兄弟守东边的包子铺,每天收两屉肉包,少一个,拿你是问。”
“是!”虎子攥着木牌,声音都在抖。
恶骨仙途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同人小说网http://tongren.me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