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至李府 (2-1)

陈塘关的青石板路上，人来人往，都往李府的方向涌。今日是李将军家小公子的生辰宴，全城的百姓几乎都来了，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礼物，脸上带着真切的笑意，倒像是自家办喜事一般。

申公豹跟着人流往前走，手里的墨锭盒子被他捏得发紧。他看着路边百姓互相招呼着“带了桂花糕没”“听说李公子要表演法术呢”，心里的疑惑更重了——这魔丸，竟真的在陈塘关站稳了脚跟？百姓们不仅不怕他，反而这般亲近？

“师父，这边。”敖丙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。

少年指着街角的一个岔路，那里正是哪吒地图上标注的近道。他走在前面，蓝色的衣袍在人群中格外显眼，却没人盯着他的头顶看，更没人议论他的“怪异”——敛息术果然奏效，连带着他身上的龙气都隐得干干净净。

申公豹跟在后面，三角眼扫过周围的百姓，见他们只是好奇地打量了敖丙几眼，便又转头聊起了别的，心里那点疑虑又深了几分。

顺着岔路走了片刻，李府的大门已在眼前。朱漆大门敞开着，门楣上挂着红灯笼，门框两侧贴着大红的“寿”字，连石阶上都铺了红毡，一派喜气洋洋。

两人刚走到门口，就吸引了不少目光。

申公豹一身玄色道袍，虽带着几分邪气，却自有仙家风骨；敖丙银发蓝袍，面容清俊，气质温润，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仙童。这般出众的颜值和气度，在满是凡夫俗子的宴会上，实在扎眼。

“这两位是？”有百姓小声议论，“看着面生得很。”

“莫不是李将军的故人？”

正说着，李靖穿着一身常服走了出来。他刚送走一波宾客，见门口站着两个陌生面孔，尤其是那个青袍道士，眼神锐利得让人不舒服，便走上前拱手道：“在下李靖，敢问二位是？”

申公豹没说话，只是从袖中掏出那封请柬，递了过去。

李靖接过一看，见上面“申公豹师叔亲启”几个字，正是儿子的笔迹，连忙拱手笑道：“原来是太乙真人的师弟，申公豹仙长！快请进，快请进！小儿常提仙长，说盼着您来呢。”他又看向敖丙，见这少年气质不凡，与儿子信中提过的“海边朋友”隐隐相合，便也热情道，“这位小友也请进。”

申公豹“嗯”了一声，跟着往里走，目光却在院子里扫来扫去。忽然，他瞥见廊下的柱子上贴着几张黄符，符纸边角还画着小小的火焰纹。

他脚步一顿，随手揭下一张，指尖捻着符纸一看，瞳孔猛地一缩——这竟是张“敛妖符”，虽威力不大，却能隐匿周遭的妖气，还带着淡淡的火灵力，显然是哪吒的手笔。

这魔丸，不仅给自己的朋友准备了敛息术，还在宴会上贴满了敛妖符？

他到底在防什么？还是说……他早就知道会有“妖”来？

申公豹捏着符纸，心里的算盘打得飞快，却越算越糊涂。

“仙长，小友，这边坐。”李靖引着他们到一张靠窗的桌子旁，桌上摆满了糕点和茶水，“小儿在屋里忙活，马上就来。”

申公豹没应声，自顾自地坐下，拿起桌上的茶杯，掀开盖子抿了一口。茶水清冽，带着淡淡的兰花香，倒是比他想象中合口味。

他刚放下茶杯，就见敖丙盯着桌上的桂花糕，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拿起一块，小口吃了起来。少年吃东西的样子很斯文，嘴角沾了点糕粉，衬得肤色愈发白皙，竟有几分孩子气的可爱。

申公豹看着他，又看了看满院的宾客——有提着菜篮子的农妇，有扛着锄头的老汉，有读书的秀才，有巡关的士兵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，没人提“魔丸”，没人说“妖怪”，只有对生辰宴的期待。

他忽然觉得，自己那些“失控”“屠杀”“救世主”的计划，在这样的热闹里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。

这魔丸，似乎真的不一样了。

申公豹放下茶杯，三角眼里的算计淡了些。他看了一眼还在吃桂花糕的敖丙，又瞥了一眼紧闭的小院门——哪吒应该快出来了。

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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