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意满盒 (2-1)

宴席渐入佳境，李府的院子里飘着饭菜的香气，宾客们推杯换盏，笑声此起彼伏。哪吒好不容易从人群里脱身，捧着那个精致的木盒，快步跑到敖丙身边。

“当当当当！”他把盒子往桌上一放，神秘兮兮地打开，“给你的！”

木盒里铺着柔软的红绒布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物件：一枚用红线串起的贝壳项链，贝壳被打磨得光滑圆润，在阳光下泛着彩虹般的光泽；几颗晶莹剔透的火灵果，被小心地放在锦袋里，还贴着张纸条，上面写着“每天吃一颗，暖身子”；一个歪歪扭扭的布偶，穿着蓝色的小衣服，额间用黑线绣着两个小小的“龙角”，一看就是亲手缝的；最底下，还压着一本手抄的法术注解，上面画满了可爱的小图标，把复杂的口诀解释得清清楚楚。

“这些都是我攒了好久的！”哪吒指着那些亮晶晶的贝壳和石头，眼睛亮晶晶的，“我听渔夫说，海里的朋友都喜欢闪闪的东西，你看这个贝壳，我找了三天才找到这么圆的！”

他又拿起那个布偶，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：“这个……缝得不太好，针脚有点歪，你别嫌弃啊。”

敖丙的目光落在布偶额间的“龙角”上，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歪歪扭扭的黑线，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。他拿起贝壳项链，阳光透过贝壳，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，好看得紧。

“我很喜欢。”他抬头看向哪吒，眼睛里带着真切的笑意，“谢谢你，哪吒。”

“喜欢就好！”哪吒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，又从盒子里掏出个小小的琉璃珠，“这个是我用零花钱买的，老板说这是东海来的琉璃，跟你家的一样亮！”

敖丙接过来，琉璃珠在掌心温润发光，像一颗浓缩的星星。他知道，这些东西或许不值钱，却是哪吒能拿出的全部心意——亲手缝制的布偶，攒了许久的零花钱，海边捡来的贝壳，每一样都带着阳光和海风的味道。

他小心翼翼地把礼物收进自己的袖中，那里仿佛能装下整个东海，此刻却被这些小小的物件填满了，沉甸甸的，暖融融的。

一旁的申公豹看着这一幕，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。

他本以为哪吒的“礼物”会是什么机关暗器，或是带着算计的玩意儿，却没想到只是些孩子气的小物件。可看着敖丙小心翼翼收礼物的样子，看着哪吒说起“亮晶晶”时眼里的雀跃，他忽然觉得，自己那些“失控”“屠杀”的计划，像根冰冷的针，扎在这温暖的宴席里，格外突兀。

这魔丸，是真的把敖丙当朋友。

而敖丙……显然也动了真心。

申公豹放下酒杯，三角眼里闪过一丝挣扎。

他想起玉虚宫的冷遇，想起龙族的嘱托，想起自己筹谋多年的计划——只要哪吒失控，敖丙便能立功，龙族便能翻身，他也能借此机会，在天庭站稳脚跟。

可看着眼前这一幕，他竟有些下不去手了。

毁掉这样一场热闹的生辰宴，打碎两个孩子纯粹的友谊，真的是对的吗？

太乙那胖子虽然懒散，教出来的徒弟却这般心性；敖丙虽是龙族，却难得的纯善；就连这魔丸，也没传说中那般十恶不赦……

或许，事情真的可以有别的出路？

“师父？”敖丙注意到他的失神，轻声唤道。

申公豹猛地回神，对上敖丙疑惑的目光，含糊地“嗯”了一声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。酒液辛辣，却压不住心里的犹豫。

他看着哪吒又跑去找宾客说笑，红色的身影像一团火焰，点亮了整个院子；看着敖丙低头摩挲着那个琉璃珠，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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