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闲谈 (2-1)

饭后的阳光透过窗棂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太乙真人喝多了酒，靠在椅子上打盹，呼噜声震天响。李靖夫妇在收拾碗筷，敖丙则坐在一旁，安静地擦拭着哪吒的火尖枪，枪身上的血迹已被擦去，又恢复了金灿灿的模样。

哪吒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申公豹，见他似乎没真醉，便走了过去，在他对面坐下。

“师叔。”

申公豹抬起头，三角眼里还有些酒意，却清明了不少。他瞥了一眼打盹的太乙，又看了看哪吒，没说话。

“你刚才说的……”哪吒顿了顿，斟酌着词句，“阐教里的事，是真的？”

申公豹拿起桌上的空酒杯，转了转，语气平淡：“你觉得我有必要撒谎？”他嗤笑一声，“在玉虚宫，像我这样的‘异类’，连呼吸都是错的。他们嘴上说着‘众生平等’，暗地里却把仙和妖分得清清楚楚，仙就是高高在上，妖就是天生低贱。”

哪吒沉默了。前世的经历，让他比谁都明白这种“划分”的荒谬和残酷。

“那你……”他想问什么，又咽了回去。

“你是想问，我为什么还要帮龙族？”申公豹看穿了他的心思，淡淡道，“因为龙族和我一样，都是被排挤的。我们都想证明，就算不是仙，也能活得比他们好。”他顿了顿，看向窗外，“只是……我用错了方式。”

这句话，轻得像一声叹息，却让哪吒愣了一下。他从未想过，这个一直算计着的师叔，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
“敖丙他……”申公豹忽然开口，语气复杂，“他是个好孩子，不该被卷进来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哪吒点头，“他也是我的朋友。”

申公豹看了他一眼，三角眼里闪过一丝诧异，随即化为了然。经历了天劫的生死与共，这两个孩子之间的情谊，早已不是他能动摇的了。

“你和敖丙……”他犹豫了一下，还是问了，“真的记起了所有事？”关于混元珠，关于那千年的过往。

哪吒点头：“记起来了。原来我们认识那么久。”

申公豹沉默了。他忽然想起昨夜混元珠绽放的光芒，想起那道红蓝光晕交织的瞬间，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，似乎松动了些。

“以前的事……”他想说句“抱歉”，却觉得别扭，最终只化作一句，“过去了。”

哪吒笑了笑：“嗯，过去了。”

阳光穿过窗，落在两人之间，没有了之前的针锋相对，反而多了些难得的平和。

“你打算以后怎么办？”哪吒问。

“不知道。”申公豹站起身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，“龙族那边……暂时不会再逼敖丙了。”他顿了顿，看向哪吒，“但阐教那边，你最好小心些。无量仙翁那个人，比你想象的更阴险。”

这句话，带着几分真心的提醒。

哪吒点头：“我知道。”

申公豹没再多说，转身往门口走去。经过敖丙身边时，他停下脚步，看了一眼那杆被擦得锃亮的火尖枪，又看了看敖丙，最终只说了句：“好好练法术。”

敖丙抬起头，认真地点了点头：“是，师父。”

申公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，青灰色的道袍在阳光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，竟没了往日的阴沉。

哪吒走到门口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，若有所思。

“他好像……变了点。”敖丙不知何时走了过来，轻声说。

“或许吧。”哪吒笑了笑，转头看向他，“不管他，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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