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五这天,哪吒起得格外早。
他翻出一件新做的红衣,领口绣着精致的云纹,是殷夫人前几日特意为他缝制的。对着铜镜,他笨拙地把头发束好,用红色的发带系了个漂亮的结,还反复扯了扯衣角,确认没有褶皱,才满意地拍了拍衣服。
“娘,我这样好看吗?”他跑到院子里,转了个圈。
殷夫人笑着点头:“好看,我们吒儿穿什么都好看。”
哪吒咧开嘴笑,心里却还是有点紧张,又对着镜子照了照,才揣好左旋海螺,往后山的望月亭走去。
夕阳西下时,望月亭已经准备好了。石桌上摆着殷夫人做的桂花糕,还有一壶新沏的茶,两个杯子并排放在一起,像在等着它们的主人。
晚风带着桂花的甜香,吹得树叶沙沙作响。哪吒站在亭边,望着通往海边的小路,深吸一口气,举起了左旋海螺。
“呜——”
清亮的螺声在山谷里回荡,穿过树林,越过海面,带着少年的期待,飘向远方。
没过多久,一股熟悉的、温润如玉的气息从远处传来,像月光一样柔和,却又带着灵珠特有的纯净。
哪吒的心“怦怦”跳了起来,转身望去。
只见蓝色的身影踏着晚风而来,银发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金光,正是敖丙。他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袍,领口绣着海浪纹,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小的篮子,显然也是精心准备过的。
“哪吒。”敖丙走到他面前,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,眼底的光比天上的晚霞还要亮。
“你来了。”哪吒看着他,忽然觉得脸颊有点热,刚才想好的话都忘了,只傻傻地笑。
两人站在亭边,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,只有晚风吹过,带着彼此的气息,温柔得像一场梦。
不远处的山坡上,两道身影躲在树后,偷偷看着这一幕。
“啧啧,俩小屁孩,还搞得这么正式。”太乙真人咂咂嘴,手里却紧紧攥着个酒葫芦,没敢发出太大声音。
申公豹没说话,三角眼里却带着一丝柔和。他看着亭边的两个少年,看着哪吒脸上那从未有过的羞涩,看着敖丙眼底藏不住的欢喜,忽然觉得,青灰色的道袍似乎也染上了几分桂花的甜香。
“他们……”太乙真人刚想说什么,被申公豹一把捂住了嘴。
“别吵。”申公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。
月光渐渐升了起来,洒在望月亭上,给石桌、石凳,还有亭边的两个少年,都镀上了一层银辉。
哪吒和敖丙终于在石桌旁坐下,打开敖丙带来的篮子,里面是东海的特产——亮晶晶的糖块,像星星一样,还有几个贝壳形状的点心,精致得舍不得下口。
“尝尝这个。”哪吒拿起一块桂花糕,递到敖丙面前。
“你也吃。”敖丙把一块糖塞进他手里。
螺声早已消散在晚风里,只剩下少年们的低语,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海浪声。
山坡上的两人悄悄退了回去,没再打扰。
太乙真人回头望了一眼,笑着对申公豹说:“老狐狸,你说他们会聊到天亮不?”
申公豹哼了一声,却没反驳,只是脚步慢了些,像是想让那月光下的低语,在风里多留一会儿。
今夜月色正好,适合相聚,适合低语,适合把所有的思念,都融进这温柔的月光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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