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螺与傻笑

离十五还有五天，哪吒练法术时开始频频走神。

申公豹的树枝第三次敲在他手腕上：“手型！说了多少遍，掌心要空！”

哪吒猛地回神，慌忙调整姿势，指尖的雷球却“啪”地一声炸了，溅了他一脸灰。

“噗嗤。”廊下传来低笑声，是申公豹没忍住。

哪吒瞪了他一眼，却没像往常一样顶嘴，只是默默擦掉脸上的灰，心思又飘到了别处——敖丙来的时候，会穿那件绣着海浪纹的蓝袍吗？他说要一起看月亮，会不会带东海的珍珠糖？

“喂，你魂儿丢了？”太乙真人凑过来，手里还拿着个酒葫芦，“从早上就不对劲，老对着个破海螺傻笑。”

他说的是敖丙送的左旋海螺，此刻正被哪吒攥在手里，螺壳上的花纹被摩挲得发亮。

哪吒赶紧把海螺藏到身后，脸有点红：“谁傻笑了！我在想事呢。”

“想什么事能想成这傻样？”太乙真人挑眉，忽然恍然大悟，“哦——想你那龙朋友呢？”

“要你管！”哪吒嘴硬，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，脑海里浮现出敖丙的样子：银发，蓝袍，说话时轻轻垂下的眼帘，还有那天天劫下，挡在他身前的决绝背影。

手里的海螺仿佛还带着海水的凉意，他忍不住放到耳边，听着里面传来的“呜呜”声，像是海浪，又像是敖丙的声音。

“傻笑啥呢？”申公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，看着他手里的海螺，三角眼里闪过一丝了然，“不就是朋友要来吗？至于这样？”

“你不懂。”哪吒把海螺收起来，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，“这不一样。”

是不一样。

敖丙是第一个不嫌弃他是魔丸的人，是第一个愿意陪他踢毽子的人，是天劫下，明知会死也要和他一起扛的人。对哪吒来说，敖丙不是普通的朋友，是和他灵魂相连的另一半，是跨越千年也要找到的人。

接下来的几天，哪吒的“走神症”更严重了。

练拳时，拳头打偏了方向，差点砸到太乙真人的酒葫芦；读书时，盯着书页发呆，嘴里念念有词，仔细听才发现是在数“还有几天”；就连晚上练礼仪，对着镜子微笑时，都会忽然笑出声，把自己吓一跳。

“这孩子，魔怔了。”殷夫人看着儿子对着空院子傻笑的样子，无奈又好笑地对李靖说。

李靖却笑了：“傻点好，说明心里高兴。”

离十五还有两天时，哪吒索性不练了，跑到后山的望月亭，把那里打扫得干干净净，又搬了两张石凳，摆得整整齐齐，还特意从家里带了块干净的布，擦了擦石桌上的灰尘。

他坐在石凳上，看着远处的陈塘关，手里转着左旋海螺，阳光洒在他脸上，映得他眼里的期待像星星一样亮。

还有两天。

他想，等敖丙来了，一定要先带他来这里，看看白天的风景，等晚上月亮升起来，再一起坐着吃桂花糕，听海浪声。

手里的海螺又传来“呜呜”的声音，像是在应和他的心思。

哪吒把海螺贴在脸颊上，笑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。

是啊，快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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