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声侵入 (2-1)

洛眠的抽屉里多了一盒薄荷糖，不是超市里随便能买到的那种廉价塑料包装，而是装在磨砂玻璃瓶里。

　　每一颗都裹着银箔纸，像某种精致的毒药，瓶底压着一张纸条，字迹工整得像是印刷体：

　　“你紧张的时候会咬左边口腔内壁，薄荷能止血。”

　　洛眠的舌尖下意识抵住左侧牙龈……那里确实有一处溃疡，昨晚熬夜复习时咬破的。

　　他猛地合上抽屉，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刺耳。几个同学转头看他，又很快失去兴趣。

　　只有一个人没回头……

　　墨时敛坐在窗边的位置，阳光斜斜地切过他的侧脸，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。

　　他手里转着一支钢笔，笔尖偶尔在纸上轻点，像是在记录什么。

　　洛眠盯着他的背影，忽然发现……墨时敛的笔记本上，画的是他的侧脸速写。

　　而且不是今天的……画里的他穿着上周三那件深蓝色毛衣，低头写题时微微蹙眉的样子，连袖口磨损的线头都被细致地勾勒出来。

　　洛眠的呼吸一滞，他记得那天。

　　他记得那天放学后，他的毛衣莫名其妙少了一颗纽扣。

　　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，洛眠躲进了图书馆。

　　这里是他最后的清净地，至少曾经是，可现在，当他推开最角落的那张桌子时，发现桌面上刻了一行极小的字：

　　“你每次坐在这里，都会用左手无名指敲桌面，频率是每秒2下。”

　　洛眠猛地缩回手，像是被烫到。

　　书架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，像猫踩过地毯。

　　他抬头，看见墨时敛倚在哲学区的书架旁，手里捧着一本《沉默的羔羊》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。

　　"你也喜欢心理学？"墨时敛的声音很轻，却像刀片刮过耳膜。

　　洛眠没回答，转身就走。

　　可墨时敛的声音追了上来："你知道吗？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，唾液里的淀粉酶含量会升高。"

　　洛眠的脚步顿住，　"所以……"墨时敛的声音更近了，几乎贴在他耳后。

　　"你刚才咬紧牙关的时候，是不是尝到了一点甜味？"

　　放学路上，洛眠换了一条从没走过的巷子。狭窄的巷道，两侧是高耸的砖墙。

　　路灯年久失修，偶尔闪烁一下，像垂死的萤火虫。

　　他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巷子里回响，直到……他听见了第二个人的脚步声。

　　不急不缓，始终和他保持着同样的节奏。

　　洛眠加快脚步，身后的声音也加快。他猛地回头——

　　巷子里空无一人。

　　只有墙上一张被撕了一半的旧海报，在夜风里轻轻晃动。

　　海报边缘用红色马克笔写了一行字：

　　“你逃跑的样子真好看……”

　　那晚，洛眠的公寓门锁被人动过。

　　钥匙插进去的时候，阻力比平时小了。他屏住呼吸，慢慢推开门——

　　客厅里一切如常 ，可他的卧室门虚掩着，一缕陌生的香气从门缝里飘出来。

　　洛眠握紧门把，缓缓推开……

　　他的床上放着一件叠好的黑色毛衣。

　　不是他的，袖口处用银线绣着两个字母：“T·S ”

　　毛衣上放着一张便签：

　　“今晚降温，别感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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