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静深吸了一口气,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,强迫自己混乱的思绪冷静下来。她将手中水杯轻轻放在阳台栏杆上,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她的指尖滑落。她没看沈曜,只是用低得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:“把客厅收拾干净。现在。” 声音里听不出情绪,却像一根无形的鞭子,抽散了沈曜部分惊恐带来的僵硬。
沈曜如同被按下了开关,立刻从墙壁上弹开,跌跌撞撞地冲进客厅,手忙脚乱地去抓沙发上那件碍眼的恐龙睡衣、地上的炸鸡包装袋和可乐罐,一股脑地往自己房间里塞。动作慌乱得像是在进行一场生死时速的扫雷行动。
沈静则转身,步伐依旧沉稳,但细看之下,那细微的僵硬感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。她走到玄关,打开了门锁,却没有立刻开门,而是停顿了几秒,像是在积蓄某种力量,又像是在做最后的心理建设。门外的楼道感应灯应声亮起,昏黄的灯光顺着门缝流淌进来。
脚步声沉稳地踏在楼梯上,由远及近,不疾不徐,每一步都像踏在心跳的鼓点上。终于,脚步声停在了门外。
沈静拉开了门。
陆沉高大的身影几乎填满了整个门框。他身上带着一丝清冷的、混合着高级皮革和淡淡雪茄味的陌生气息(沈静记忆中他是不抽烟的),瞬间侵入了这个属于姐弟俩的小小空间。他深邃的目光如同探照灯,先是落在沈静脸上,锐利地审视着她眼底残留的惊愕和强行维持的镇定,仿佛要穿透她的伪装。那目光停留的时间并不长,却足以让沈静感到一种被无形剥开的压力。随即,他的视线越过沈静的肩膀,扫向屋内。
客厅里,沈曜正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,试图把最后一个揉成一团的薯片袋子塞进已经鼓鼓囊囊的垃圾桶里,听到开门声,他如同被施了定身咒,僵在原地,手里还捏着那团垃圾,脸上残留的舞台妆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滑稽可笑。他撞上陆沉投来的目光,那目光平静无波,却像带着实质的寒意,让他瞬间从头凉到脚,手里的薯片袋子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。
空气再次凝固。
陆沉的视线在沈曜那张花猫似的脸、额角的创可贴以及他手里掉落的垃圾上停顿了零点五秒,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、难以言喻的东西——也许是荒谬,也许是失望,也许只是纯粹的漠然。他没有对沈曜的狼狈发表任何评论,目光最终落回沈静身上。
“不请我进去?”他的声音响起,低沉,平稳,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特有的、不容置疑的磁性。没有寒暄,没有久别重逢的客套,甚至没有一个称呼。开门见山,直奔主题。
沈静侧身让开通道,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。“请进。”她的声音同样平稳,却像被精心打磨过,剔除了所有多余的情绪,只剩下公事公办的冷硬。
陆沉迈步进来,锃亮的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,发出轻微的声响。他高大的身躯让本就不算宽敞的客厅显得更加逼仄。他环视四周,目光扫过简单甚至有些冷清的陈设,最终落在客厅中央那张小小的玻璃茶几上。他没有走向沙发,反而径直走到阳台门边,背对着屋内,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和城市的点点灯火。这个姿态,带着一种反客为主的疏离感,也像是在无声地宣告:他不需要坐下,他要说的话,不会太长。
沈静关上门,隔绝了楼道的光线。客厅里只剩下顶灯苍白的光源。沈曜还僵在原地,大气不敢出,眼神在姐姐和舅舅的背影之间惊恐地来回逡巡。
沈静走到茶几旁,站定。她没有靠近阳台,也没有试图打破沉默,只是静静等待着,像一株在寒风中挺立的青竹。
终于,陆沉转过身。他并没有看沈曜,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落在沈静脸上,直接切入核心。
“年会上的事故,”他开口,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,“那个所谓的‘虚拟偶像’,是你弟弟沈曜。”
不是疑问,是陈述。是盖棺定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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