救出木匠学徒的那个深夜,货场的血腥味还未散尽,沈清沅便带着人躲进了东滩附近一座废弃的灯塔。灯塔顶层的玻璃早被台风刮碎,海风裹挟着咸腥气灌进来,吹动墙角堆着的破旧帆布,发出“哗啦啦”的声响,像有人在暗处翻找东西。
被救的少年叫阿木,喉咙被灌过哑药,只能发出含混的气音。他用烧焦的木炭在地上写字,歪歪扭扭的字迹里藏着惊人的信息:张万利的货船根本不是去“海外”,而是往近海一座无名岛运人——那岛上有座秘密工坊,抓来的手艺人都被关在里面,日夜不停地打造一种“能劈开礁石的铁具”,流浪汉则被当作苦力,稍有懈怠就会被扔进海里喂鲨鱼。
“陈景明呢?”沈清沅指着“陈大哥救了我一次”几个字,阿木的木炭突然顿住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他在地上画了艘倾斜的船,船上有个被绳索捆住的人,旁边画着个狰狞的刀疤脸——正是张万利的头号保镖。
林深的心沉了下去:“他被抓回岛上了?”阿木点点头,又画了个月牙形状的海湾,在旁边打了个问号。
“月牙湾……”林深想起羊皮纸上的标记,“他在月牙湾接应,难道是被堵在了那里?”
这时,灯塔下传来极轻的脚步声。老管家提着个食盒从旋转楼梯上来,手里还攥着片潮湿的海带:“码头的李叔刚才潜回来说,张万利的船今晚就会离港,说是‘补运一批货’,其实是要把剩下的樟木箱子提前送走。”他把海带铺开,上面用针扎着几个小孔,“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,三个孔是‘船要开’,五个孔是‘有内鬼’。”
沈清沅数着孔眼,突然抬头:“五个孔!”
众人瞬间绷紧了神经。林深走到破窗边,借着月光看向码头——果然,货场方向有个黑影正往灯塔这边张望,看身形竟像是账房先生!
“他果然跟来了。”沈清沅冷笑一声,从帆布堆里翻出柄锈迹斑斑的鱼叉,“正好,问问他陈景明的下落。”
账房先生被押上来时,手里还攥着本账簿,脸色煞白如纸。沈清沅将阿木画的船推到他面前,他的眼神突然闪烁:“我不知道什么岛……张老板让我来看看货场的损失,仅此而已。”
“是吗?”林深突然抽出他腰间的算盘,“听说账房先生算账都用算盘,可你这算盘珠子上,怎么沾着只有无名岛才有的火山灰?”
账房的额头瞬间渗出冷汗。沈清沅没给他狡辩的机会,直接将鱼叉抵在他喉间:“月牙湾的工坊里,是不是有个刻着‘明’字的木桩?”——那是陈景明当年巡防时做的记号,只有老伙计知道。
账房的嘴唇哆嗦着,终于崩溃了:“是!陈景明被关在木桩下的地窖里!他们说……说等船开了就把他沉去喂鱼!”
消息像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水面。林深当即决定:“兵分两路。老管家带阿木去通知码头老伙计,按原计划在卯时大潮时守住沉船礁;我和清沅带几个人,趁夜潜上张万利的货船,先去无名岛救人。”
沈清沅却按住他的胳膊:“等等。”她指着账房怀里掉出的半张船票,上面印着起航时间——竟是明日卯时,比大潮早了整整一个月,“他在撒谎,船根本不是今晚开。”
账房眼神一慌,沈清沅立刻追问:“你们真正的船期,是不是和大潮同一天?想用潮水掩护,把人偷偷运走?”
沉默许久,账房突然怪笑起来:“没错!等你们傻乎乎守着沉船礁,张老板早就带着人去无名岛了!陈景明?他现在怕是已经成了鲨鱼的点心……”
话音未落,灯塔外突然响起急促的哨声——是码头老伙计的信号!林深冲到窗边,只见货场方向火光冲天,李叔正举着铜哨拼命吹响,身后跟着十几个张万利的打手。
“是调虎离山!”沈清沅反应极快,“他们想引我们去货场,趁机把账房救回去!”
林深当机立断:“清沅带两个人看住账房,我去接应李叔!”他抓起墙角的渔网卡,往腰间一缠,顺着灯塔的铁梯滑了下去,海风掀起他的衣摆,像一面猎猎作响的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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