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章 窗台的四季 (2-1)

林砚之带着茉莉回到北方时，老宅的拆迁手续还没办完。她推开门，灰尘在阳光里浮动，窗台的旧花盆还在，边缘结着一圈青苔。她蹲下来，指尖抚过花盆上的裂痕——这是当年阿时帮她搬花时磕的，那时他还笑着说“这样正好，能多存点雨水”。

她从集市上买来花土，小心翼翼地把南方带回的茉莉移栽进去。花瓣刚经历过长途颠簸，有些发蔫，她学着阿时信里写的样子，往叶片上洒了点温水，又把花盆挪到窗台最晒的地方。做完这一切，她靠在门框上，忽然觉得老宅里好像有了生气，不再是从前空荡荡的模样。

接下来的日子，林砚之留在了老宅。她清理阁楼时，在樟木箱的角落找到一叠阿时的摄影稿，上面画满了构图草图，有的旁边标着“砚之窗台的清晨”，有的写着“雨天的茉莉”。她把这些草图铺在工作台上，对着窗台的茉莉比划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：她想替阿时把这些照片拍出来。

她翻出阿时工作室里带回来的旧相机，机身带着使用多年的温润触感。起初她总拍不好，要么对焦不准，要么抓不住光线，急得坐在台阶上叹气。这时她就会翻开阿时的信，看到他写“拍照片和等花开一样，得有耐心”，便又重新拿起相机，蹲在窗台前慢慢等。

初夏的某个清晨，林砚之被鸟鸣吵醒。她揉着眼睛走到窗台前，忽然愣住——茉莉的花苞不知何时绽开了，细碎的白花缀在绿叶间，风一吹，香气漫进房间。她慌忙抓起相机，手指因为激动而发抖，对着花朵按下快门。“咔嚓”一声，画面里的茉莉沾着晨露，在阳光下泛着微光，像极了阿时照片里的样子。

那天她拍了很多张，从清晨到黄昏，看着阳光在花瓣上移动，把影子拉得很长。傍晚时，她坐在藤椅上翻看照片，忽然听到敲门声。开门一看，是居委会的张阿姨，手里拎着一袋刚蒸好的包子。

“听说你回来了，一直没敢来打扰。”张阿姨往屋里探了探，看到窗台上的茉莉，眼睛亮了，“这花养得真好，跟每年送来的那盆一模一样。”她顿了顿，又说：“其实阿时每年来送花，都要在楼下站好久，有一次我问他怎么不上去，他说‘怕她还在生气，等她愿意见我了，我再带着花开的样子来’。”

林砚之握着相机的手紧了紧，眼眶又热了。原来那些年，他离她这么近，却始终隔着一扇不敢敲开的门。她想起自己当年故意不回信，想起同学聚会上说的“早忘了”，忽然觉得遗憾，却又庆幸——还好，她终于读懂了他的牵挂。

秋天来时，茉莉的花期过了，叶片开始泛黄。林砚之按照花店老板娘教的方法，给花剪枝、施肥，把落叶埋进花盆里。她每天依旧对着窗台拍照，拍秋日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，拍落在花盆里的银杏叶，拍傍晚时掠过窗棂的飞鸟。她把这些照片洗出来，贴在阿时的相册里，和那些十年前的旧照片排在一起。

相册渐渐厚了起来，里面夹着春天的新芽、夏天的繁花、秋天的落叶，还有冬天的雪。北方的冬天来得早，第一场雪落下时，林砚之把花盆搬进屋里，放在暖气旁。她趴在窗台上，看着雪花落在空荡的窗台外，忽然想起阿时信里写的“南方的冬天没有雪，我总想起你堆雪人的样子，鼻子冻得通红，却笑得特别开心”。

她找出围巾和手套，跑到楼下的小花园里堆雪人。雪下得不大，雪人堆得歪歪扭扭，她却像小时候一样，笑得眉眼弯弯。她掏出相机，给雪人拍照，又对着老宅的窗台拍了一张——雪花落在窗玻璃上，里面映着暖黄的灯光，还有窗台上那盆绿意盎然的茉莉。

春节前夕，林砚之收到一个快递，来自南方的花店。打开一看，是一盆新的茉莉幼苗，附带着老板娘的字条：“阿时每年冬天都会订一盆幼苗，说等春天到了，就能种出新的茉莉。今年我帮他寄给你，愿它陪你等下一个花期。”

断绝关系后，她们悔不当初提示您：看后求收藏（同人小说网http://tongren.me），接着再看更方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