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茉莉漫过时光 (2-1)

林砚之在老宅的墙角发现那株野生茉莉时，正是暮春。雨水刚过，砖缝里冒出几株嫩绿的芽，顶端缀着小小的花苞，像藏在时光里的惊喜。她蹲下来，指尖轻轻碰了碰叶片——这株茉莉的叶片纹路，和阿时从南方带回的那盆一模一样，许是去年风大，种子落在了砖缝里，竟在无人照料的地方扎了根。

她找来小铲子，小心翼翼地把茉莉移栽到新花盆里，放在窗台最外侧。阳光落在新抽的芽上，亮得晃眼。这时手机响了，是出版社的编辑，语气里带着雀跃：“砚之，书加印第三次了！昨天收到个读者的邮件，说她带着书去了先生的墓地，在墓碑旁种了茉莉，说以后每年都要带着花开的照片来。”

林砚之望着窗台上的新苗，嘴角慢慢弯起。她想起阿时信里写的“花是会走的思念”，原来真的是这样——那些藏在书页里的种子，那些被照片温暖的心意，正顺着风，顺着时光，落在更多人的心里，长出新的希望。

入夏后，老宅的院子渐渐成了邻里的“茉莉小站”。张阿姨总带着刚蒸好的馒头来，坐在藤椅上看孩子们围着花盆转；隔壁的高中生放学回来，会把画本放在窗台，对着茉莉写生；连许久不来的远房表姐，也带着孩子来，指着满院的茉莉说：“小时候你总说要和阿时一起种茉莉，现在真的种满了院子。”

表姐离开那天，留下了一个旧布包，里面是林砚之高中时的日记。她翻开泛黄的纸页，看到自己写在扉页的话：“等阿时从南方回来，要和他一起在窗台种十盆茉莉，看它们开成一片雪。”后面跟着几页潦草的字迹，是高考后写的：“今天看到阿时寄来的山茶照片，背面写着‘替你看的春天’，可我更想和他一起看茉莉花开。”

林砚之把日记放在阿时的笔记本旁边，指尖抚过纸页上的泪痕。原来那时的思念，早已经写满了时光，只是她后来故意忘了，直到这些茉莉重新把记忆唤醒。她起身走到窗台前，那株野生茉莉已经开了第一朵花，细碎的白花藏在绿叶间，香气清淡，却格外动人。

七月初，林砚之接到一个特别的邀请——南方小城要办“茉莉摄影节”，邀请她带着照片去参展。出发前，她去了阿时的工作室，把那台旧相机仔细擦拭干净，又从花盆里摘下几片茉莉花瓣，夹进相机包——她想带着阿时的相机，带着他们的茉莉，去看看他曾守护的春天。

摄影节开展那天，南方的雨下得温柔。展厅里挂着林砚之的照片，从老宅窗台的第一朵茉莉，到院子里的满院繁花，再到陌生人寄来的茉莉照片，每一张下面都配着一句来自“花信集”的话。展厅中央，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罐，里面装满了各地读者寄来的茉莉种子，标签上写着“时光的种子”。

“这是阿时当年常来的展厅。”花店老板娘牵着一个小女孩走过来，女孩手里捧着一盆茉莉幼苗，“她是阿时远房的侄女，知道我们的故事后，非要跟着来，说要帮叔叔守护茉莉。”

小女孩把幼苗递给林砚之，声音软软的：“阿姨，我会像叔叔一样，把茉莉种到很多地方，让大家都知道他的故事。”林砚之蹲下来，摸了摸女孩的头，把幼苗放在玻璃罐旁：“好，我们一起种，让茉莉开遍每个有思念的地方。”

摄影节的最后一天，林砚之带着相机去了阿时采风的山脚下。石碑旁的茉莉已经开了，是去年她种下的那株，如今长得枝繁叶茂。她坐在石碑前，翻开书，轻声读着里面的故事，风吹过，花瓣落在书页上，像阿时轻轻的回应。

离开南方前，她去了老巷的花店。老板娘把一串铜钥匙递给她：“阿时的工作室，以后就交给你了。我年纪大了，要去和儿子住，以后这巷子里的茉莉，就拜托你常回来看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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