芦苇荡里的夜风冷得像刀子,我浑身湿透地抱着扶苏躲在泥坑里,牙齿不受控制地打战。他滚烫的身子烧得像块烙铁,时不时抽搐两下,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着"父皇"、"小心刺客"。远处传来追兵搜山的吆喝声,惊得野鸟扑棱棱乱飞,翅膀扑腾声搅得人心慌。
"不能在这儿等死。"我咬着牙扒开芦苇,摸到腰间暗器伤口还在渗血,黏糊糊的血把衣裳和皮肉都粘在了一起。扶着扶苏半拖半拽地往前走,没几步就摔进了泥沟里。他脸朝下栽进去,我慌忙把他翻过来,看着他沾满泥浆的脸,又气又急:"你倒是醒醒啊!"
也不知跌跌撞撞走了多久,芦苇荡突然开阔起来,露出条浑浊的河沟。水面上漂着烂菜叶和死鱼,泛着股腐臭味。玉坠突然又开始发烫,烫得我胸口发疼。顺着感觉望去,河对岸有间亮着油灯的茅草屋,烟囱里还冒着青烟。
"妈的,不管是人是鬼,先去再说!"我把扶苏往背上一扛,深一脚浅一脚蹚进河里。冰冷的河水漫过膝盖,伤口被泡得生疼,血腥味在嘴里散开。好不容易爬到对岸,还没靠近屋子,门"吱呀"一声开了,一个佝偻的老头提着油灯探出头:"谁?"
"大爷救命!"我膝盖一软跪了下去,"我男人受伤快死了......"老头凑近看了眼扶苏,浑浊的眼睛突然瞪大:"这不是公子......"话没说完就把我们拽进屋里,"快进来!别让人看见!"
茅草屋里堆满了草药和陶罐,火塘边煨着药罐子,飘出股苦涩的味道。老头掀开扶苏的衣襟,倒抽一口冷气:"箭伤加刀伤,还发着高热......"他抓起一把草药塞进我手里,"去河边洗净,捣碎了敷上!"
我跌跌撞撞跑到河边,双手在冷水里搓洗草药。月光下,河水倒映着我狼狈的脸,头发乱糟糟地黏在额头上,脸上青一块紫一块,活像个鬼。玉坠的热度越来越灼人,突然"啪嗒"一声,竟从绳结上脱落,掉进了河里!
"不!"我扑进水里乱摸,冰凉的河水灌进领口。指尖刚触到玉坠的瞬间,水底突然翻起巨大的漩涡,差点把我拽下去。好不容易捞起玉坠,爬上岸时浑身都湿透了,怀里的丝绢也泡得发皱。
回到屋里,老头正用陶罐给扶苏灌药:"公子这是得罪了什么人?下这么狠的手。"他掀开扶苏后背的伤口,脓血混着草药往下淌,"伤口化脓了,得把腐肉剜掉......"说着摸出把锈迹斑斑的匕首。
"我来!"我抢过匕首,在火上烤了烤。想起之前在窑洞里扶苏替我挡刀的模样,心一横,咬牙剜下他伤口旁的烂肉。他疼得浑身抽搐,嘴里发出压抑的呻吟,冷汗像下雨似的往下淌。我眼泪吧嗒吧嗒掉在他背上,却不敢停手。
处理完伤口,外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老头脸色大变:"不好!追来了!"我抄起墙角的柴刀,把扶苏往床底塞:"大爷,您就说不认识我们!"可老头却猛地掀开床铺——下面竟藏着个地窖!
"快下去!"老头把油灯塞进我手里,"顺着地道能到后山!"话音未落,院门就被踹开了。我拽着扶苏滚进地窖,听着上头传来打斗声和老头的惨叫声。地道里霉味熏得人喘不过气,玉坠在黑暗中发出诡异的幽光,照着墙上歪歪扭扭的刻痕——像是某种符咒,又像是地图上的标记。
爬到地道尽头时,天已经蒙蒙亮了。扶苏还在昏迷,我背着他往山上爬,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。回头望去,茅草屋方向浓烟滚滚,火光映红了半边天。玉坠突然剧烈发烫,烫得我差点松手。顺着它指引的方向,半山腰处有座废弃的道观,断壁残垣间,隐约露出半截刻着卦象的石碑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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