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,我裹紧了身上的旧棉袄,跟着萧璟往灞河走。
夜都深了,街道上空荡荡的,只有我们俩的脚步声,还有风卷着枯叶打着旋儿跑过。
萧璟挑着副空担子走在前头,步伐又大又稳,好像这点路在他眼里跟逛自家院子似的。
"我说,"我紧了紧手里的灯笼,火光晃得厉害,"非得半夜三更的来?白天不行吗?"
萧璟头也不回:"鲈鱼认时辰,过了卯时就沉水底了。"他停下脚步等我跟上,月光照在他脸上,琥珀色的眼睛看得人心里发慌。"你要是害怕,现在回去还来得及。"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害怕?尚书府嫡女什么场面没见过?当年吐蕃使者在大殿上拔剑,我都没皱一下眉头。可现在站在这荒郊野岭,听着风呜呜地跟哭丧似的,说不发毛是假的。
"谁说我害怕了?"我把灯笼举高了点,照亮前面的路,"订单是我接下来的,跑趟腿怎么了?再说了,你一个人扛得动那么多鱼?"
萧璟没说话,转身继续往前走。他今天穿了件深色短打,看着比平时那身洗白的粗布衣服精神多了。我跟在后面,注意到他腰上别着把磨得发亮的剖鱼刀,刀鞘是普通的木头,可看着沉甸甸的,不像只用来杀鱼的。
走到城门口,守城的兵丁正缩在角落里打盹。萧璟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塞过去,兵丁眼都没睁就摆摆手放行。我心里哼了一声,看来这卖鱼佬门路还不少。
出了城门,路就难走了。地上结着层薄冰,滑溜溜的。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,好几次差点摔倒。萧璟走在前头跟没事人似的,担子在他肩上稳得很。
"我说你慢点行不行?"我忍不住抱怨,"又不是去投胎。"
萧璟停下脚步回头看我,月光下他的脸轮廓分明,看着比平时柔和些。"抓紧。"他伸出手,粗粝的手掌在月光下看着有点吓人——那是常年剖鱼练出来的手,指甲缝里还嵌着洗不掉的鱼腥。
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把手放进他掌心。他的手又大又暖,指节分明,握着我的手刚刚好。被他牵着往前走,脚下好像真的稳当了不少。风从耳边吹过,带着点河水的腥气,还有萧璟身上淡淡的皂角味。
走了约莫一个时辰,前面终于传来哗哗的水声。萧璟松开手,指了指前面:"到了。"
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只见河边停着艘小船,昏黄的油灯在船头晃着。一个渔翁打扮的老头蹲在船边抽烟,看见我们来了,也没起身,只是朝萧璟点了点头。
"老规矩?"渔翁声音沙哑得像磨刀子。
萧璟"嗯"了一声,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过去。渔翁打开看了看,满意地点点头,转身从船舱里拎出个竹筐,里面全是活蹦乱跳的鲈鱼,月光下银闪闪的,看着就新鲜。
"都按你说的,三斤上下的。"渔翁把竹筐放到萧璟担子里,"一共十二条,不多不少。"
萧璟正要付钱,远处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。他猛地抬头,琥珀色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吓人。"躲起来!"他一把将我推到芦苇丛里,自己抄起担子就要跑。
可已经晚了。七八个蒙面人从树林里窜出来,手里都拿着棍子刀子,把我们团团围住。为首的一个身材粗壮,手里挥舞着根大棒,声音粗哑得像是故意捏着嗓子:"姓萧的,把鱼留下,饶你不死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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