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江池畔的柳丝在暖风里荡着秋千,我攥着裙摆站在水榭外,后颈直冒汗。
萧璟挑着食盒站在我身后半步,粗布短打在满院子绫罗绸缎里像块突兀的石头。
"别怕。"他突然低声说了句,手掌在我后腰虚扶了一把。
我心里那点慌神奇异地平静下来。挺直脊背往里走,鎏金铜炉里的龙涎香丝丝缕缕钻进鼻子,倒比尚书府的熏香还要张扬几分。
"哟,这不是温大小姐吗?"尖细的女声擦着耳朵飞过来。
回头就看见吏部侍郎家的三姑娘,她身边簇拥着几个丫鬟,鬓角斜插的明珠晃得人眼晕。我心里冷笑,尚书府倒了霉,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凑上来踩一脚了。
"李妹妹倒是越发心宽了。"我拢了拢袖口,露出腕上那只素银镯子,"去年上元节你非说戴银饰显穷气,怎么今日..."
她脸色一僵,下意识捂住发髻上的金钗:"你!"
"让让。"萧璟突然上前一步,食盒擦着李三姑娘的裙角过去,带起的风掀得她绣鞋上的绒球晃了晃。他连眼皮都没抬,好像前面是堆挡路的石头。
我差点笑出声。跟着萧璟穿过回廊,就看见苏轻舞踮着脚朝我招手,她月白色的裙摆在栏杆边飘着,像只着急的小鸽子。
"见微!"她一把抓住我胳膊,压低声音,"你可算来了!方才杜管事家的儿子还在跟县主身边的嬷嬷嘀咕,说你们的鱼..."
话音未落,就见个穿宝蓝长衫的年轻人撇着嘴走过来,腰间玉佩晃得叮当响。他斜睨着萧璟脚边的食盒,鼻子里哼出半口气。
"这就是尚书府小姐带来的鱼脍?"他折扇"啪"地打开,挡住半边脸,"啧啧,就这小盒子,够塞牙缝吗?"
周围几个公子小姐都停下来看笑话,我感觉后颈的汗珠子顺着衣领往里溜。萧璟的手慢慢握紧了扁担,指节发白。
"王公子不妨猜猜,"我往前一步,正好挡在萧璟身前,"这里面的东西,能不能让县主赏你一顿板子?"
王公子脸色一变,扇子差点掉地上:"你敢咒我?"
"咒你做什么?"我伸手拍了拍食盒,"县主殿前钦点的鱼脍,要是有个闪失,王公子说,是你这挑事的罪责重,还是我们这献菜的罪责重?"
他噎得说不出话,周围看热闹的也讪讪地挪开视线。苏轻舞趁机拉着我往水榭中央走,边走边在我耳边念叨:"你疯了?那是杜管事的外甥!"
"我知道。"眼角余光瞥见萧璟琥珀色的眼睛亮了亮,正看着我后脑勺。
水榭中央摆着张巨大的梨花木案,各色菜肴流水似的往上端。平阳县主斜倚在铺着软垫的榻上,云鬓高耸,凤钗上的红宝石在阳光下亮得刺眼。她旁边坐着位穿绯色官袍的中年男人,颌下三缕长须,正是御史大夫苏廉——轻舞的父亲。
"县主万安。"我规规矩矩行了个礼。萧璟放下食盒,立在我身后,像尊沉默的石狮子。
县主懒洋洋抬了抬眼皮:"温尚书的千金?倒是比传闻中..."她顿了顿,目光在萧璟身上打了个转,"有趣些。"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这模样分明是听说了些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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