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掌需如握卵。”他另一只手指尖在她虚握的手掌下方轻轻一点,迫使她掌心自然微凹下去。
他的动作干净利落,目的明确,全无狎昵之意,唯有冰冷的教导和掌控。那专注的、剖析般的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部动作上,仿佛在调整一件亟待修理的器物。
“腕悬空。”他用指节顶了一下她僵硬下垂的手腕关节。
每一个指令都如同寒冰刻印般清晰简洁。苏玉像个提线木偶,被他强大的意志和冰冷的指令牵引着,一丝不苟地调整着姿势。
她能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,在这寂静得只剩下窗外落雪簌簌的书房里,异常清晰。
那力道之精准,显然对人体构造极为了解。苏玉心头一凛。
她学着他的起势、行笔的顿挫转折、收笔的力道分寸……
当她的笔尖终于因为手臂过度的紧绷而轻轻一抖,在纸上戳下一个小小的、局促的墨点时,身后那股凛冽的气息倏然后撤了一步。空间似乎瞬间开阔了许多,压迫感骤减。
“重来。”冰冷的指令砸下,毫无回旋余地。
苏玉认命地铺开第二张纸。
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成了水银,沉重得令人窒息。窗外,雪又开始下了,簌簌的声响清晰得如同落在耳边。
她深吸一口气,冰凉带着墨香的空气涌入肺腑。摒弃所有杂念?谈何容易。身后那存在感太过强烈,像一座沉默的山岳压在她的感知里,散发的寒意几乎要将她血液都冻住。
脑海里却奇异地浮动着沈逸刚才那只手划破空气的轨迹——干净,利落,那笔势的起承转合,如同无声的剑招,竟暂时驱散了心头的恐慌。她回忆那股“气贯指尖,意在笔先”的力道感。
手腕悬空。酸痛感从小臂爬上肩膀。指尖抑制不住地轻颤。
“抖什么。” 身后传来冰冷三个字,不是问句,而是评判。
苏玉脊背一紧,下意识想缩回手。但脑海中那无形的剑势逼迫着她,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。
她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,用了十分的狠劲压制住身体的抖动。痛感反而让她清醒了些。
笔尖,试探地,小心翼翼地,沾上饱满的墨汁。一点浓重的墨珠,颤巍巍地凝聚在锋毫上,沉沉欲坠。
“落。”
那命令像刀锋擦过脖颈。带着奇特的韵律感。
苏玉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。手腕如同灌了铅,却又在那股想象中的无形牵引力下,缓缓下落。
那一点墨珠,带着千钧之力,终于“压”上了澄白的宣纸。没有瘫软成丑陋的墨团,而是一个因紧张控制而显得过分尖峭的顿点。
笔锋没有立刻抬起,而是死死压着那个点,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安和伪装都钉进纸里。墨汁迅速洇开一丝纤细的毛刺。
沈逸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,黏着她那只悬腕执笔的手。没有再做肢体上的引导。那沉寂的目光却比任何纠正更具压迫感。
她似乎能“感觉”到他视线落在她过份绷紧的虎口,落在她僵硬的腕骨……甚至,穿透皮肉,审视着她骨节内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的青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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