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忠看着爷的动作,听着爷冰碴子般的命令,嘴巴张了张,一股混杂着极度惊骇、深深愧疚和一丝莫名期盼的情绪翻涌上来,最终死死咽了回去,只剩下喉头艰涩的滚动。府库?内府?爷这是……
沈逸已直起身,但目光依旧凝在怀中那团被他强行裹紧的墨青色轮廓上,那张冷峻如削的脸上依旧覆盖着冰霜。
窗外,雪,更疾了。
断牙叩穿尘封锁,风雪狂处,终见手足血相连。
墨氅强封存,掌心灼泪烫穿冰, 雪砚裂痕现故人,血债未平又逢君。
药香弥散,炉火舔舐着静谧。
苏逸是在一股混杂着甘苦气息的热流中挣扎着浮出意识深潭的。
睁眼的瞬间,视线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晕。没有预想中冰冷的刀锋抵喉,也没有刺骨的寒痛噬心。
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,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深入骨髓的绵密酸痛,如同被巨轮碾压后又笨拙拼合的木偶。
可那焚煮五脏、撕裂筋脉的“碎心焚”火毒,竟真如噩梦初醒,荡然无存。
她花了点力气,才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,看清身处的所在——依旧是西厢。
破碎的门窗已被粗糙修葺,糊着厚厚的防风麻纸,隔绝了屋外肆虐的寒意。屋角新添的银霜炭盆燃着,发出细微的噼啪声,带来奢侈的暖意。
被褥簇新松软,带着阳光暴晒过的干燥气息。空气里氤氲着浓重的、属于极品药料的奇特混合气味。
是那个叫沈忠的老管家。他正佝偻着背,将一碗熬得漆黑浓稠的药汁小心翼翼捧到榻边矮几上,热气腾腾。
“姑……姑娘醒了?”沈忠枯槁的脸上浮起难以置信的惊喜,浑浊的老眼在她脸上仔细逡巡,确认那层萦绕的死气真的消散后,才长长松了口气,嗓音因激动而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哽咽,“老天爷保佑……那‘雪魄火莲’当真神异……老仆这就去禀告大……”
“药放下。”一个毫无波澜的声音突兀地切了进来。
声音不高,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冷硬质地,瞬间冻结了沈忠脸上残留的激动。
他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,慌忙躬身:“是,老仆告退。” 几乎是逃也似地退出去,带上了房门。
苏玉的心猛地一跳,因这熟悉而彻骨的声音骤然绷紧,她艰难地偏过头,视线越过氤氲的药气——
窗边。
沈逸背对着榻沿,临窗而立。墨青色的常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,却又比平日少了几分官署的锐气,多了几分沉寂的疏冷。
他只是站在那里,仿佛整个人都被窗外那无尽的寒冷吞噬。可仅仅是那道背影投下的沉沉影子和萦绕周身的、隔绝了炭火暖意的冰寒气息,就已让屋内的温暖寸寸凝滞。
苏玉指尖下意识地蜷缩进掌心。
清醒后的巨大虚脱感还未褪去,冰冷的理智便已重新占据高地——沈砚,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?雪魄火莲……如此稀世神药……他竟真舍得拿来救一个“可疑的、来历不明的闯入者”?是另有所图,还是……
就在这疑窦丛生、空气近乎凝固的窒息时刻。
暮雪照卿明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同人小说网http://tongren.me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