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战霆走后的第三个清晨,林晚秋蹲在菜窖里清点红薯。地窖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,每颗红薯表皮都带着新鲜的水汽。她指尖抚过一个开裂的红薯,黏腻的糖汁沾在指腹,甜得有些发腻——这是陆战霆走前帮她窖藏的,码得整整齐齐,像他叠被子时的棱角分明。
"晚秋姐姐!"陈默的声音裹着寒风扑进菜窖。男孩怀里抱着个豁口陶罐,腾腾热气从罐口冒出来,混着浓郁的米香。小花跟在他身后,羊角辫上还沾着几片雪花。
林晚秋从窖里爬出来,拍掉手上的泥。冬日的阳光苍白无力,给光秃秃的院子镀上一层冷霜。陈默踮脚把陶罐塞进她怀里,罐壁烫得她手一缩。
"张奶奶给的米汤,搁了红糖。"男孩鼻尖冻得通红,说话时哈出的白气飘到红星吊坠上,凝成细小的水珠。那吊坠被她用红绳穿着,日夜贴身戴着。
陶罐突然震动了一下,里面的米汤晃出细小的涟漪。林晚秋以为是自己手抖,直到听见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。这声音在只有牛车和自行车的村子里格外刺耳,像把钝锯子在人心上拉锯。
陈默倏地躲到她身后,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。去年冬天被抓走的记忆还刻在孩子骨子里,连听到陌生动静都会条件反射地发抖。小花却好奇地踮着脚朝村口望,突然指着远处尖叫:"面包车!和抓走默子哥的一样!"
林晚秋的心猛地沉到冰窖里。她把两个孩子推进厨房,从门后抄起扁担。门板上还留着李红梅纵火时烧出的黑斑,像块狰狞的疮疤。
"锁好门,无论听见什么都别出来。"她声音发紧,把挂锁塞进陈默手里。男孩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却还是用力点头,露在棉袄外的小耳朵抖个不停。
院门外的碎石路被车轮碾得咯吱作响。林晚秋握紧扁担躲在门后,透过门缝看见三个穿着黑色棉袄的男人。为首那人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,镜片在阳光下反着冷光,不像村里会有的人物。
"请问林晚秋同志住在这里吗?"眼镜男的声音很平静,甚至带着礼貌的微笑。但他问话时,手指却在腰间的枪套上轻轻摩挲。
林晚秋的后背瞬间汗湿。这不是村干部,更不是村里的熟人。他们的皮鞋擦得锃亮,在满是泥雪的院子里格外刺眼。
"找错人了。"她压低声音,故意让嗓音粗嘎沙哑。
眼镜男却像是没听见,径直朝门口走来。他身后的两个男人立刻散开,堵住了院子两侧的出口。阳光照在他们的黑棉袄上,林晚秋突然注意到其中一人领口露出的蓝布角——和槐树下那伙人穿的一样!
她猛地后退,撞翻了靠墙的鸡笼。芦花鸡受了惊,扑腾着翅膀满院乱飞,搅起地上的碎雪和尘土。
"林同志不必紧张。"眼镜男推了推眼镜,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道缝,"我们只是想请教些问题。关于陆战霆同志的父亲,还有五八年那批失踪的物资。"
他的皮鞋踩在结了冰的水缸沿上,发出危险的咯吱声。林晚秋攥着扁担的手心全是汗,突然想起陆战霆临走前说的话:"如果有人问起档案,就说全交给了刘主任。"
"我不知道什么档案。"她故意把嗓门扯得更粗,扁担在手里转了个圈,摆出防御的架势。前世在生意场上见过的那些凶狠角色,此刻竟都化作了勇气注入四肢百骸。
眼镜男突然笑了。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,封皮上印着模糊的烫金徽章。林晚秋只瞥了一眼,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——那不是公安的证件,更不是纪检委的。
"看来林同志需要些提醒。"他合上本子,抬了抬下巴。左边那个一直沉默的男人立刻从包里掏出样东西,日光下,金属表面反射出刺眼的光。
是陈默的平安符。红绳已经断了,边角处沾着暗红色的污渍,像干涸的血迹。
林晚秋感觉浑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。她想也没想就举起扁担冲过去,却被男人轻易抓住。粗糙的麻绳瞬间缠住她的手腕,勒得骨头生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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