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冰

展览前三天，栾云的作品提前被挂在了展厅最醒目的位置。林教授特意安排了一个小型的媒体发布会，连校报的记者都来了。

栾云躲在后台的休息室里，手指紧紧攥着演讲稿——那是朱志鑫熬夜帮她改的。

江昼晴：紧张？

江昼晴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，

江昼晴：来点腮红？你看上去像见了鬼。

栾云摇摇头，目光穿过门缝寻找着某个身影。展厅里，朱志鑫正在和几位教授交谈，他今天难得地穿了正装，领带却依然系得歪歪扭扭。

江昼晴：别担心，

江昼晴：他比你还紧张。听说昨晚在宿舍楼下踱步到凌晨两点，被宿管阿姨骂了一顿。

发布会开始得很顺利。当栾云站在自己的作品前回答记者提问时，她惊讶地发现那些曾经卡在喉咙里的话，如今正流畅地涌出。

她谈到湿地的晨光，谈到羽毛与文字的共通之美，谈到艺术如何成为另一种语言。

栾云：最后，

栾云深吸一口气，目光扫过台下的人群，停在角落里的朱志鑫身上，

栾云：我要感谢那些给予我信心鼓励，相信第三种可能的人。

掌声如潮水般涌来。栾云在人群中看到了意想不到的身影——

她的父亲正站在展厅最后排，眉头紧锁，手里捏着展览宣传册。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，父亲的表情复杂得难以解读。

发布会结束后，栾云独自站在自己的作品前。脚步声从身后传来，她以为是朱志鑫，转身却对上了父亲严肃的面容。

栾云：我...

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，像初中时被他撞见偷偷画画的那个傍晚。

父亲沉默地盯着画作看了许久，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：

爸：你留下的字条

那是她留在家里的便条，上面写着我准备搬出去住了，今晚也不回去了。

爸：那个公寓...

爸：安全吗？

栾云愣住了。这不是预想中的暴怒，而是带着点笨拙的关心。她看着父亲鬓角新冒的白发，想起小时候他把她扛在肩头看画展，那时他的背还没这么弯。

而自己追逐的远方，或许早把他的期盼拉成了越来越长的等待。

栾云：挺安全的，离学校近

栾云：朱志鑫和江昼晴常去……

父亲点点头，转身要走，又停下来，手在口袋里掏了半天，摸出个东西塞给她——是串钥匙

爸：老房子的备用钥匙，想回去拿东西……随时能进。

爸：画……比你初中贴满冰箱的那些，强点。

栾云的眼眶瞬间热了。等父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，她才发现自己在哭，手里还攥着那张被改得密密麻麻的演讲稿。

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上来，朱志鑫站在身边

朱志鑫：听到了吗？他说你画得好。

栾云吸了吸鼻子，刚想说话，就被他拉着往展厅外走。

栾云：干嘛去？

朱志鑫：去天台，刚看了天气预报，今晚能看到仙女座

走廊的风迎面而来，栾云看着两人交握的手，突然觉得，那些曾经以为跨不过去的坎，好像都在慢慢舒展成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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