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华殿的晨读照例是枯燥的。太傅周显捧着《资治通鉴》摇头晃脑,花白的胡子上沾着点心碎屑。萧煜支着下巴走神,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把匕首。谢景澜此刻在做什么?批阅奏折?调兵遣将?还是...把玩着那半块玉佩?
"陛下?"周显的拐杖重重敲地,"哀公问政于孔子..."
萧煜回神时,正对上太傅意味深长的眼神。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,枯瘦的手指在书案上轻叩三下。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——有要事密谈。
"太傅今日似乎格外精神。"萧煜漫不经心地翻着书页,眼角余光瞥见窗外影影绰绰的宫装身影,"昨夜里..."
"老臣听闻坤宁宫走水了。"周显突然提高声调,枯槁的手掌猛地按住书案。案几上的茶盏震颤,溅出几滴碧绿的茶汤,"幸而摄政王处置得当,才未酿成大祸。"
萧煜的指尖骤然收紧。走水?谢景澜居然用这种方式掩盖昨夜的对峙?他脑中灵光一闪,忽然想起昨夜谢景澜弯腰为他包扎伤口时,袖口滑落露出的不仅是玉佩——还有手腕内侧一道浅浅的疤痕,形状像极了宫墙上的兽首纹饰。
"太傅见过摄政王的手腕吗?"萧煜的声音压低,几乎埋进书页里。
周显端茶盏的手顿了顿,茶汤在杯中晃出细小的漩涡:"龙生九子,各有不同。陛下还是多关心朝政为好。"老人掀开茶盖,茶叶在热水中翻滚舒展,"比如西北旱灾的奏折,摄政王压了三天未批。"
萧煜猛地抬头,正看见周显将一枚银针悄无声息地插进茶饼的裂缝里。晨光透过雕花窗棂,在老人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,像极了谢景澜昨夜那张深不可测的脸。
"陛下,"殿外传来总管太监尖细的通传,"摄政王在殿外求见,说有紧急军情启奏。"
萧煜的心脏骤然停跳半拍。茶盏里的茶叶还在旋转,像一个永不停歇的漩涡,要将他彻底吞噬。他握紧袖中的匕首,冰凉的触感顺着手臂蔓延上来,让他想起昨夜抵在喉头的刀锋。
谢景澜,他终究还是来了。在这个看似平静的清晨,带着他永远猜不透的目的,再次闯入他的牢笼。而这一次,萧煜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像昨夜那样,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。
他深吸一口气,推开椅子站起身。龙袍的下摆扫过金砖地面,发出轻微的摩擦声。
"宣。"少年天子的声音微微发颤,却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决绝。
殿门被缓缓推开,逆光中,谢景澜高大的身影再次出现。这一次,他穿着朝服,玉带蟒袍,眉眼间却依旧带着那抹令人心悸的从容。晨光在他身后勾勒出金色的轮廓,像一尊审判世人的神祇。
而萧煜知道,自己不是审判者,只是对方掌心的猎物。一只试图用獠牙反抗的幼兽,想要挣脱早已注定的命运。
但他不知道,这场看似强弱分明的对峙,从三年前那个血夜开始,就早已埋下了颠覆一切的伏笔。而那半块龙纹玉佩,将是揭开所有真相的钥匙。
此刻,谢景澜的目光落在萧煜攥紧的左手上,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。那笑容转瞬即逝,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。
"陛下昨夜,睡得可好?"低沉的嗓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,像一块石头投入深不见底的寒潭。
萧煜没有回答。他只是看着眼前这个权倾朝野的男人,握紧了袖中那把染血的匕首。
新的一天,才刚刚开始。而他的战争,也远未结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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