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次谢景澜倒是乖顺,喂一勺便咽一口,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青影。萧煜盯着他敞开的领口,那枚白玉佩随着吞咽的动作若隐若现。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进去,指尖触到温润的玉质,心脏又是一阵莫名的狂跳。
玉佩比昨夜摸起来更暖,显然是贴着心口戴了许多年。萧煜的指尖划过上面熟悉的纹路——那是他的生辰八字,一笔一画都刻得极深,边缘被摩挲得光滑圆润。五年前弄丢的那块,似乎也是这般光景。
"当时......为什么要送这个给朕?"他无意识地喃喃自语,指尖停留在"煜"字的刻痕上。那年他刚满十一岁,被太子太傅罚抄《资治通鉴》,是谢景澜从边关回来,悄无声息塞给他这块玉佩,说是生辰贺礼。那时他还以为,这不过是权臣拉拢幼帝的手段。
谢景澜突然睁开眼,眼神清明得让人心惊。萧煜像被抓包的贼,慌忙缩回手,药匙"哐当"掉回碗里,褐色药汁溅了两人一身。
"醒了?"萧煜猛地站起身,后退两步撞到身后的博古架。青瓷笔洗"哗啦"掉在地上,碎成几瓣,水珠子溅湿了他的袍角。
谢景澜靠在床头,脸色依旧苍白,眼神却恢复了平日的清明。他定定地看着萧煜,目光扫过满地狼藉,最终停在少年天子泛红的耳根上:"陛下这是......做什么亏心事了?"
声音还带着病后的沙哑,却已染上几分惯常的戏谑。
萧煜攥紧拳头,指节泛白:"胡说什么!朕只是......看你醒了没有!"他想板起皇帝的威严,却觉得脸上发烫,连声音都有些发虚。
谢景澜轻笑一声,牵动了胸口的伤处,忍不住低咳起来。他连忙抬手按住胸口,指缝间又渗出暗红的血。萧煜看得心头一紧,忘了方才的窘迫,几步冲过去扶住他:"别动!太医说你要静养!"
"臣无碍。"谢景澜想推开他,却被萧煜死死按住肩膀。少年天子的力气比想象中要大,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。
"什么无碍!"萧煜瞪着他,眼圈有些发红,"咳出这么多血还叫无碍?你当朕是瞎的吗?"他突然想起昨夜谢景澜倒在地上的样子,石青色衣袍铺展开来,像折了翼的鸟,心脏便一阵抽痛。
谢景澜愣住了,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。萧煜的眼睛很亮,此刻盛着水光,像揉碎了的星辰。他已经很久没这样近距离看过这位小皇帝了,不知不觉间,那个需要他护在身后的孩子,已经长这么高了,连瞪人的时候,都带着几分慑人的气势。
"陛下......"谢景澜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"别叫朕陛下!"萧煜突然打断他,手指紧紧攥着对方的衣袖,"你老实告诉朕,你的病到底有多重?太医说你忧思过度伤及根本,你到底在忧心什么?是在忧心朕亲政了,会削你的权吗?"
最后几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,带着压抑了三年的委屈和愤怒。萧煜死死盯着谢景澜的眼睛,想从里面找到一丝一毫的慌乱或心虚。
谢景澜沉默地看着他,眼神复杂难辨。过了许久,他轻轻叹了口气,抬手想抚摸萧煜的头发,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,最终只是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。
"陛下,"谢景澜的声音很轻,像风吹过湖面,"臣若想谋反,三年前便反了,何需等到今日?"
萧煜浑身一震,猛地甩开他的手:"你以为朕会信你?那玉佩是怎么回事?你贴身戴着朕的生辰八字,安的是什么心?"
谢景澜的脸色白了几分,低头看向自己的领口。那枚白玉佩正安静地躺在那里,见证了五年的时光。他苦笑一声:"陛下终于发现了。"
"所以,你到底是什么意思?"萧煜步步紧逼,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。他能闻到谢景澜身上淡淡的药味,混合着皂角的清香,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。
谢景澜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,少年人皮肤白皙,睫毛又长又密,气鼓鼓的样子像只炸毛的猫。他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雪夜,也是这样一张脸,冻得通红,缩在东宫偏殿的角落里瑟瑟发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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