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家冤案昭雪的消息传遍京城那日,悦心斋的老茶树上,新抽的嫩芽沾着晨露。沈清欢站在灶台前,看着萧逸景笨手笨脚地炒茶,青绿色的茶叶在锅里打旋,溅起的火星烫了他的手背。
“还是我来吧。”沈清欢笑着接过锅铲,手腕轻转,茶叶便在锅中舒展如蝶。肩胛的伤还没好利索,动作大了会牵扯着疼,萧逸景却不肯让他动手,说“养伤期间,你的手只能用来握茶杯”。
“周御史派人送了新茶籽来。”萧逸景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,里面是圆润饱满的茶籽,“他说江南的水土最适合种这个,等你伤好,咱们就去那里再开家悦心斋。”
沈清欢的动作顿了顿,锅铲上的茶叶还带着清苦的香。“你真要放弃爵位?”他知道萧父已松口,甚至为他备好了放弃继承权的文书,只等他点头。
“爵位哪有你重要。”萧逸景从身后抱住他,下巴抵在他发顶,“我爹说,‘忠勇’二字,不止是对朝堂,更是对心尖上的人。他还说,明轩盼着跟你学煮茶呢。”
正说着,院门外传来秦峰的大嗓门:“清欢掌柜,萧公子,良辰吉日选好了!”他身后跟着阿芸,手里捧着件新做的嫁衣,水绿色的绸缎上,绣着密密麻麻的平安草。
“下月初六,宜嫁娶。”阿芸的脸颊红扑扑的,将嫁衣往沈清欢面前递了递,“你看这针脚还行吗?我绣了三个月呢。”
沈清欢看着嫁衣下摆的并蒂莲,忽然想起秦峰曾说“护你只因你是阿芸”,如今这承诺终于要落地生根。“很好看。”他转头对萧逸景笑,“咱们是不是该备份厚礼?”
萧逸景刚要说话,就见清砚蹦蹦跳跳地跑进来,手里举着封信:“哥!萧大哥!苏晚谷主的信!她说药庐的平安草丰收了,让咱们去拿些回来,还说……周御史在她那儿写案卷,写累了就吵着要喝你煮的茶。”
信纸上还画着个简笔画,周明远趴在案上打盹,苏晚举着药杵要敲他的头,旁边的茶炉上,壶嘴正冒着热气。沈清欢将信纸折好,夹进父亲的医案里,那里已经夹了不少信——萧父写的“明轩今日又学煮茶,烫了手指却不肯哭”,小石头写的“我爹的茶树种活了,长出三片叶子”。
暮色降临时,悦心斋的灯又亮了。萧逸景在廊下挂灯笼,沈清欢在灶前煮茶,秦峰帮着劈柴,阿芸坐在门槛上缝喜帕,清砚和小石头围着灶台转,抢着要尝第一盏茶。
茶香漫出院子,飘向京城的街巷。有人说,镇国公府的二公子放弃了爵位,陪着沈家的公子守着家茶馆;有人说,新晋的禁军统领拒了皇帝的赐婚,娶了个会绣平安草的姑娘;还有人说,退了休的周御史总往药庐跑,跟谷主吵吵闹闹,倒像对老顽童。
沈清欢将煮好的茶分到每个人碗里,茶汤清澈,带着回甘。萧逸景的碗里多放了颗桂花糖,是他知道萧逸景不爱太苦的滋味;秦峰的碗里加了片平安草,阿芸说“对他的旧伤好”;清砚和小石头的碗里,飘着刚摘的茉莉花。
“敬往后。”萧逸景举起茶碗,眼里的光映着灯火,“敬平安。”
众人的茶碗轻轻相碰,发出清脆的响。窗外的老茶树在风中轻摇,像在应和这人间的暖意。沈清欢望着身边的人,忽然明白,所谓“向光而生”,从不是独自走向光明,而是带着所有牵挂的人,在烟火人间里,守着茶炉,等着花开,把日子过成一碗回甘的茶。
夜色渐深,茶烟袅袅。悦心斋的灯亮了很久,像颗落在尘世里的星,温柔地照着每一个走向它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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