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影岛的晨雾裹着水汽,黏在船板上,滑腻得像毒蛇的鳞片。谢岛主站在旗舰的甲板上,看着黑衣人们将一箱箱云雾草搬上船,草叶上的露珠坠落在箱底,混着暗紫色的毒液,洇出诡异的痕迹。
“告诉沿岸的眼线,沈清欢他们一动身,就放信鸽。”谢岛主的声音裹在雾里,听不出情绪,手里转着枚玉扳指,那是当年从沈父书房搜来的,上面刻着半个“悦”字。
身后的副手躬身应着,袖口露出半截鸢尾花刺青。“岛主,昨夜派去江南的人传回消息,说陈武确实带着周明远的卷宗进了悦心斋,还带了批新的平安草种子。”他顿了顿,声音压低,“要不要让影阁的死士提前动手?”
谢岛主嗤笑一声,将扳指按在船舷的刻痕上,正好嵌进那朵未完成的鸢尾花。“急什么?沈清欢不是想查沈家旧案吗?我就给他搭个戏台,让他一步步走进来。”他指着远处的芦苇荡,那里藏着二十艘快船,船上的弩箭都淬了新制的云雾草毒,“等他们到了太湖,就把这芦苇荡变成他们的坟场。”
副手刚要退下,却见一个小卒跌跌撞撞跑来,手里举着片染血的衣角。“岛主!不好了!去悦心斋附近潜伏的弟兄……被发现了,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!”
衣角上绣着半朵桂花,是阿芸常绣的样式。谢岛主捏着那片布,指节泛白,忽然笑了:“倒是小看了那个丫头。”他将布扔进水里,看着它被暗流卷走,“传令下去,让江南的暗线收紧网,别让他们跑了。”
此时的镜州码头,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正解缆。船头坐着个穿粗布衫的货郎,帽檐压得很低,露出的手腕上,有块与墨影岛船板上相同的鸢尾花疤痕。他看着岸上往来的行人,手指在腰间的钱袋上敲着暗号——那钱袋里装的不是铜钱,是浸了云雾草汁液的药粉。
货郎的目光扫过街角的茶摊,那里坐着两个喝茶的汉子,一个往茶碗里加盐,一个用拇指摩挲杯沿,都是影阁的暗号。他们身后的客栈二楼,窗纸上映出个女子的身影,正低头缝补衣裳,针线在布上绣出的,正是悦心斋的方位。
而在离悦心斋三里地的竹林里,三个黑衣人正调试着弩箭。箭簇在晨光里泛着蓝汪汪的光,是用新制的云雾草毒浸泡过的。为首的那人看着手里的画像,上面的沈清欢眉眼温和,他却啐了一口,将画像钉在竹桩上,箭簇离沈清欢的眉心,只剩三寸。
“岛主说了,要活的。”旁边的黑衣人提醒道,手里的锁链在石头上磨出刺耳的响,“带回去,让他亲眼看着那些证据被烧干净。”
为首的人没说话,只是将弩箭上了弦。竹林深处传来鹧鸪叫,是暗线发出的信号——悦心斋的烟囱冒烟了,他们开始准备动身了。
远处的悦心斋里,沈清欢正往茶炉里添柴,萧逸景在检查陈武带来的卷宗,秦峰擦拭着长戟,阿芸抱着明儿在檐下晒太阳。炊烟直直地升起,在湛蓝的天空里画出道柔和的线,浑然不知,四面八方的暗影,已像蛛网般收紧,只等着一声令下,便要将这方小小的安宁,彻底撕碎。
太湖的雾还没散,墨影岛的船已驶出芦苇荡,船头的鸢尾花旗在风里猎猎作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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