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捡棋子的动作极慢,指尖划过青石板时,偶尔会碰到她掉落的白子。有一次,两人的指尖同时触到枚滚到廊柱后的棋子,他的指腹轻轻蹭过她的指甲,像羽毛扫过心尖,麻酥酥的痒顺着血脉漫开,仇若渝的心跳漏了半拍,慌忙缩回手,指尖却还留着他的温度。
“若渝。”他突然抬头,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睫毛上的晨光,像落了层碎金,“明日陪我去个地方。”
仇若渝猛地后退半步,后腰撞在棋桌上,疼得她倒吸口凉气,眼里瞬间蒙上层水雾。“男女授受不亲,殿下……”
“不是私会。”他直起身,将捡好的白子放回盒里,动作轻柔得像在摆弄花瓣,“明日是先农坛的籍田礼,皇帝要亲自耕三亩地,命各府女眷去观礼。我让内侍省给你家送了帖子,你父亲说你身子不适,还没回覆。”
她确实没见着帖子。想来是父亲怕她累着,压下了。籍田礼她前年去过一次,从辰时站到午时,太阳晒得头晕眼花,回来就病了三天,太医说她“体寒,不宜久站”。
“籍田礼要站两个时辰,太医说我……”
“我让人在观礼台备了软榻,铺了三层棉垫,还有你爱吃的杏仁酥,是从城南‘福瑞斋’定做的,加了双倍的杏仁粉。”他打断她的话,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,像在说一件板上钉钉的事,“而且,先农坛的牡丹开了,比御花园的好。去年我去督查修缮,特意让人从洛阳移了些‘姚黄’‘魏紫’,此刻该是开得正好。”
仇若渝看着他眼底的期待,像个等着被应允的孩子,突然说不出拒绝的话。她想起去年上元节,在宫宴上见他独自站在梅林里,手里拿着支没开的梅枝,那时他的侧脸在宫灯里明明灭灭,像幅没干透的水墨画,不像此刻这般鲜活,眼里的光比檐角的铜铃还亮。
“我……”她刚要开口,就被院外传来的脚步声打断。管家匆匆跑来,手里举着封明黄色的帖子,红绸子系着,在晨光里晃出片亮色:“小姐,宫里来的,说是三殿下让人送的。”
元止墨接过帖子递给她,封皮上盖着议政王的朱印,红得像燃着的火。“这是特旨,允你在观礼时随我到田埂边看,不用一直站着。”他的指尖在帖子边缘敲了敲,发出“笃笃”的声,“明日辰时,我来接你。”
午时·茶香浸棋
正午的阳光透过葡萄藤架,在棋盘上投下细碎的光斑,像撒了把金粉。藤蔓的影子随着风轻轻晃,那些光斑也跟着动,在黑白棋子上跳来跳去,像群顽皮的雀儿。两人的棋局已到中盘,黑子如铁骑般纵横,在棋盘上杀出条条血路,白子却像流水似的迂回,看似散乱,却在暗处织成张密网,悄无声息地收紧。
郁灵端来的午膳极简单:一碟糟鲈鱼,一碗蟹粉豆腐,还有两碗碧梗粥。鱼是凌晨从太湖里捞的,用酒糟腌了三个时辰,再上笼屉蒸得酥烂,鱼刺都能抿碎;豆腐是用南豆腐做的,嫩得像水,拌着河蟹拆出的黄,鲜得能掉眉毛;碧梗粥熬得稠稠的,米粒开花,上面撒了点桂花碎,香得人直咽口水。元止墨没让内侍跟着,此刻便与她相对而坐,用着同套青花碗碟——碗沿描着圈缠枝纹,是仇若渝母亲生前最喜欢的那套。
“你父亲做的糟鱼,比御膳房的好。”他夹了块鱼肉,细嚼慢咽的样子不像皇子,倒像邻家的书生,嘴角沾了点酱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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