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门后的寒气比顾行川记忆中更重,石阶上凝结的冰壳踩上去咯吱作响,火把的光晕在冰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,像极了多年前那些指证他的人影。他走在最后,袖中的寒梅玉佩被指尖攥得发烫,那是当年被逐出师门时,师父塞给他的唯一念想。
“掌门已在寒月殿等了三个时辰。”白若雪的声音隔着寒气传来,月白裙角扫过冰阶,带起细碎的冰碴,“自凌掌门去年仙逝后,这寒月殿便成了薛掌门的议事处。”
顾行川的脚步顿了顿。凌掌门……师父终究还是不在了。他想起当年师父总爱站在演武场的老梅树下,看他练《寒霜剑谱》,说他的剑有少年人的烈,却缺了点冰雪的韧。
转过最后一道弯,寒月殿的全貌骤然铺开——整座大殿由千年玄冰砌成,殿顶悬着九盏冰灯,灯芯是万年玄铁炼化的星火,照得冰壁上的剑痕愈发清晰。那是历代寒霜弟子试剑留下的,最深处一道,是他十八岁那年用剑劈出的。
大殿尽头的冰座上坐着个人,银灰色的掌门锦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,只是鬓角的白发比三年前更密了些。看到顾行川走进来,他猛地站起身,腰间的掌门玉佩撞在剑鞘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“行川。”薛庭风的声音有些沙哑,他下意识地想去扶腰间的长剑,手伸到一半又停住,最终只是垂在身侧,指节泛白,“你……终究还是回来了。”
顾行川没说话,目光落在他胸前的掌门令牌上。那令牌本该是师父传给他的,当年师父说,等他悟透《寒冰诀》第九重,便在宗门大典上亲手交付。可现在,令牌上的寒梅纹被薛庭风的指温焐得发亮,显然已被摩挲了无数次。
“你是回来找我报仇的吗?”
薛庭风缓步走下冰阶,每一步都踩在冰面的裂纹上。
“其实你不用带唐楼主和殷少侠来,我欠你的,是该还了。”
唐斩与殷长歌对视一眼,悄然退到殿门处。有些事,终究要当事人自己了断。
“三年前那个雪天,演武场的剑鞘,是我让他们砸下去的。”薛庭风突然开口,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,“说你偷学宗门秘籍也是我安排的。……也是我逼着师傅说‘废去武功,逐出山门’的。”
顾行川的指尖猛地收紧,袖中的玉佩硌得掌心生疼。他想起那天薛庭风砸在他后心的剑鞘,力道狠戾,却偏偏差了半寸——原来不是手下留情。
“你悟透《寒冰诀》第七重那天,我在藏经阁待了整夜。”薛庭风抬头望向冰壁上的剑痕,最深处那道旁边,有道浅淡的痕迹,是他当年用尽全力劈出的。
“师父拿着你的剑谱拓本,说寒霜剑派百年,终于出了个能超越历代掌门的奇才。他说这话时眼里的光,我等了二十年,从来没见过。”
他突然笑了笑,笑声在冰殿里撞出回音:“我是大师兄,从七岁进山门起,就被所有人捧着。师父夸我剑法稳,长老们说我有掌门相,连山下的百姓都知道,寒霜剑派未来的掌门是薛庭风。可你的出现,像把冰锥,一下子戳破了我所有的体面。”
顾行川终于开口,声音有些发涩:“所以你就让他们诬陷我偷学秘籍,看着我被废去武功,看着我被扔出山门?”
薛庭风的喉结动了动,“还有顾玄心说要偷偷跟去杀你时,我没拦着。我甚至想,你死了,师父或许就能重新看我一眼。”
第一楼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同人小说网http://tongren.me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