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阿灵 (2-1)

哪吒再次睁开眼时，入目是斑驳的木梁与摇曳的烛火，陌生的药香带着苦味钻入鼻腔。

　　他下意识运转灵力，却惊觉丹田内空荡荡一片。

　　吱呀——

　　木门被推开，日光倾泻而入，勾勒出来人纤薄的剪影。

　　那是一个女子，她身着素白襦裙，乌发松松绾起，发间只别着一支竹簪。

　　那张脸美得惊心动魄，眉如远山含黛，眼若寒潭映月，却透着不属于尘世的孤寂，仿佛是被遗落在人间的孤魂。

　　女子手中的药碗顿了顿，清冷的目光扫过哪吒苍白的面容。

　　就在四目相对的刹那，那双本如死水般的眸子突然泛起涟漪，像是千年寒冰裂开细缝，漏进一丝鲜活的光。她轻轻抿了抿唇，声音清冷如碎玉：“你醒了。”

　　“你是谁……”哪吒嗓音沙哑，目光落在女子身后飘拂的混天绫上。

　　那抹赤色绸缎竟如活物般蜷曲着靠近她，还没搞清楚眼前的人是好是坏，哪吒皱眉瞪去，混天绫才不甘不愿地耷拉下来，像只被训斥的幼犬。

　　“你不认识我？”女子端着药碗的指尖微微收紧。

　　哪吒全神贯注盯着混天绫，直到红绸乖乖缠回腰间才抬眼。

　　他望着女子，眼底泛起困惑：“我该认识你？”

　　女子唇角的苦笑转瞬即逝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瓷碗沿，最终只是将药碗轻轻搁在一旁木几上。

　　"我是浮玉岛的医师，本以为在这三不管之地也算小有名气，倒成了自作多情。”她垂眸避开哪吒探究的目光，"药温正好，呛了溺水若不调养，大罗金仙也救不得。”

　　"呛到了溺水？”哪吒这才想起了自己的处境。暗紫色水域中翻涌的幻象，青蓝巨龙的身影涌入脑海。

　　"嗯，我在溺水边捡到你的，能从溺水中捡回条命的，你是第一个。”女子把药碗往前推了推，语气清的透冷："喝完药便走，浮玉岛不缺亡命之徒。无论是躲追兵还是寻仇家，都别把麻烦带到我的医庐。”

　　哪吒指尖摩挲着空荡荡的丹田，一向警觉不易相信别人的他，竟主动开口："我的灵力……像是被抽走了。”

　　"踏入浮玉岛的地界，仙魔妖鬼皆成凡人。逃命的躲进来求个安宁，寻仇的……”她的目光扫过哪吒腰间的乾坤圈，"不过是自寻死路。”

　　原来如此。

　　哪吒终于明白那些逃犯为何偏爱此处。暗紫色的溺水固然是天险，可浮玉岛这机制，才是真正的庇护所。

　　他仰头喝下碗中带着清甜的汤药，又从怀里取出两枚灵石，放在床边："多谢指点。”

　　留下灵石，哪吒就要离开。

　　可踏出半步他便僵在了原地，因为混天绫自觉缠上女子纤细的手腕，另一端，牢牢系住他。

　　"这……”女子素来清冷的面容难得浮现惊愕，指尖下意识地轻扯绸缎，却只换来混天绫更紧的缠绕。

　　"松开！”哪吒开口呵斥。

　　谁曾想往日只要心念一动便会温顺归位的混天绫，此刻却纹丝不动。

　　哪吒觉得奇怪，他最常用的两个法器，一个是乾坤圈，主攻，有荡乾坤之势。一个是混天绫，主防，有卷万险之力。

　　如果以性格来看法器，那混天绫一直都是最温顺乖巧的，这样不听从他话的情况，是千年来第一次出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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