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墙深几许，暗流遇明礁 (3-1)

沈清辞换了身烟霞色的襦裙，裙摆绣着细密的缠枝纹，行走时如落霞流动。李氏站在廊下看着她，眉头微蹙：“去见皇后，穿得素净些才好，这般张扬……”

“母亲放心。”沈清辞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珍珠钗，“皇后娘娘素来喜雅致，却也偏爱懂得分寸的明艳。太过素净，反倒显得刻意讨好。”

李氏望着女儿沉静的侧脸，忽然觉得那句“女大十八变”说得极是。这几日的清辞，眉宇间少了闺阁少女的娇憨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从容，仿佛提前窥透了世事般。

“让你兄长陪你去。”李氏终是不放心，“有清宴在，宫里的人也不敢轻慢了你。”

沈清辞应下，转身时正撞见沈清宴穿着宝蓝色锦袍走来，腰间玉带束得笔直，衬得他身姿挺拔。见了沈清辞，他眼中露出几分赞许：“这身好看。”

“哥就别取笑我了。”沈清辞挽住他的衣袖，“快些走吧，别让皇后娘娘等急了。”

兄妹俩乘着马车往皇宫去，车窗外的街景缓缓倒退。沈清宴忽然开口：“清辞，你老实告诉哥，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过皇后的坏话？”

沈清辞一怔：“哥怎么这么问？”

“你方才说皇后喜雅致，却又偏爱有分寸的明艳，这话不假。可这些细节，寻常闺阁女子怎会知晓？”沈清宴目光锐利，“而且你对靖王的态度，对端王的亲近……这一切都太突然了。”

沈清辞沉默片刻，抬头看向兄长：“哥，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说，但我向你保证，我所做的一切，都是为了沈家，为了我们自己能好好活下去。”

她的眼神太过认真，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。沈清宴心中一软，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：“哥信你。只是这宫里不比家里，说话行事都要谨慎，万事有哥在。”

“嗯。”

马车驶入宫门，停在皇后居住的坤宁宫前。宫女引着他们穿过抄手游廊，廊下种着成片的芭蕉，宽大的叶子上还挂着晨露，空气里满是湿润的草木香。

皇后端坐在正殿的紫檀木椅上，穿着明黄色的凤袍，鬓边斜插一支凤凰步摇，虽已年过四十，却依旧风姿绰约。见他们进来，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：“清辞来了，快过来让哀家瞧瞧。”

沈清辞依着规矩行礼问安，抬眼时恰好对上皇后的目光。那目光看似慈爱，深处却藏着审视，与谢云澜的温和锐利不同，带着久居深宫的沉静与威压。

“果然是个标志的姑娘。”皇后握住她的手，指尖微凉，“前几日听云澜说，他在你家与你对弈，输得心服口服呢。”

果然是谢云澜。沈清辞心中了然，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羞赧：“端王殿下说笑了，是他让着我罢了。”

“他才不会让着谁。”皇后笑了，“那孩子看着温和，骨子里傲得很，能让他说一句‘受益匪浅’，你可是头一个。”

说话间，宫女奉上茶来。沈清辞端起茶杯，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，忽然想起前世皇后的结局——因膝下无子，被柳如烟设计陷害，打入冷宫，最后疯疯癫癫地死在了除夕夜。

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萧景琰，自始至终冷眼旁观。

“清辞在想什么？”皇后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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