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马的雨总来得猝不及防。
傍晚时分,豆大的雨点砸在“La Sirena”酒吧的百叶窗上,噼啪作响,把巷子里的栀子花香揉碎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。林湄正弯腰擦吧台,墨绿色围裙勾勒出细瘦的腰肢,发尾沾了点水汽,随着动作轻轻晃动。
门上的风铃突然叮当作响,带着一身寒气的风卷了进来。
林湄直起身,抬眼就撞进一双深褐色的眼眸里。
恩佐·罗西站在门口,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半扇门。黑色连帽衫的帽子压得很低,遮住了大半张脸,只露出紧抿的下颌线,以及线条冷硬的唇。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,在脚边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,身上那股熟悉的松木气息混着雨水,像被打湿的荆棘丛,冷冽又带着隐秘的张力。
他没摘帽子,径直走到吧台最角落的位置坐下,动作间带起一阵轻微的踉跄。
林湄的目光在他微微发颤的左手上顿了顿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吧台上的铜制摇酒器。她转身从冰柜里取了冰桶,又拿了只古典杯,走过去时脚步放得很轻。
“今晚换个口味?”她没问“老样子”,声音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关切,“雨这么大,喝烈的容易上头。”
恩佐掀起帽檐一角,露出那双深褐的眼,里面还残留着未褪的戾气,却在触到她眼睛时,极快地软了一瞬。
“你想给我调什么?”他开口,声音比平时更哑,像砂纸蹭过木头,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——他很少主动接她的话。
林湄弯了弯眼,睫毛上还沾着吧台灯光的暖黄:“试试‘荆棘鸟’?基酒用龙胆草利口酒,带点苦,后调是橙花的甜。”她边说边往杯里放冰,冰块碰撞的脆响在雨声里格外清晰,“像……某种藏在硬壳里的东西。”
恩佐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衣角,那里正隐隐作痛——刚才在拳场的最后一局,对手阴招踹在了他的侧腰。他没看她,视线落在她捏着酒瓶的手上。她的手指纤细,指甲涂着半透明的裸色指甲油,握着冰冷的酒瓶时,指节泛着淡淡的粉,和他布满老茧、此刻还沾着细小伤口的手形成鲜明对比。
“你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。”他低声道,语气硬邦邦的,却没拒绝。
林湄笑了,没接话。她往杯里倒龙胆草酒,深绿色的液体在冰块间游走,像暗夜里流动的藤蔓。她又滴了两滴橙花糖浆,用吧勺轻轻搅动,动作慢而专注。
“昨天拳场有人下注你输。”她忽然开口,吧勺在杯底画着圈,“老乔说,那人输得差点掀了桌子。”
恩佐的肩膀瞬间绷紧。他猛地抬眼,眼神锐利如刀:“你打听我?”
“打听谈不上,”林湄将调好的酒推到他面前,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,“只是耳朵没聋。不过Enzo,”她拖长了名字的音节,目光落在他紧蹙的眉峰上,指尖极轻地碰了碰他的手腕,“你出拳时偏头的弧度很好看,像蓄势的豹。”
温热的指尖擦过皮肤的瞬间,恩佐像被电流击中,猛地缩回手。他攥着拳头,指节泛白,喉结滚了滚:“林湄。”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,声音沉得像压在云层里的雷,“别碰我。”
“怕我沾了你所谓的‘晦气’?”林湄挑眉,身体却往前倾了倾,吧台的灯光在她眼底投下细碎的光斑,“还是怕……自己忍不住?”
恩佐的呼吸乱了半拍。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,她的眼睛很亮,像雨夜里未灭的星,里面明晃晃的笑意里藏着钩子,一下下挠在他心上。他见过太多逢场作戏的女人,却没见过这样的——明明眼神带着撩拨,指尖却干净得像没沾染过尘埃,连关心都裹着层试探的糖衣。
他别开脸,抓起酒杯灌了一大口。龙胆草的苦味瞬间炸开,混着橙花的甜,在舌尖纠缠,像她的人一样,让人烦躁又该死的在意。
“我身上有血腥味。”他闷声说,像是在提醒,又像是在辩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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