及笄礼的喧嚣彻底冷却,疏影阁沉重的门扉在身后缓缓合拢,将一切纷扰隔绝。沈清颜挺得笔直的脊梁,此刻才泄出一丝真实的疲惫。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,竟带来一阵眩晕般的虚脱。
她扶着冰凉的紫檀门框,指尖用力得泛白,才稳住身形。外间残余的笙箫管弦,沈月柔压抑却刺耳的啜泣,周姨娘温言软语下裹藏的毒刺……所有声响如潮水退去,唯余自己擂鼓般的心跳,在空寂的室内撞得耳膜生疼。
春杏无声上前,递过一盏温热刚好的参茶,眸底是压不住的忧色。沈清颜未接,只轻轻摆手。
“下去吧,容我静一静。”她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,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沉静,“谁来,都说我乏了,不见。”
春杏欲言又止,终是顺从地退下,轻轻掩上内室的门扉。
当最后一线天光被隔绝,当室内只余她一人,沈清颜才如同被抽去了筋骨,缓缓滑坐在冰凉的金砖地上。后背抵着坚硬的门板,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春衫,直刺骨髓。
她阖上眼,礼台上沈月柔那张瞬间褪尽血色、写满惊骇怨毒的脸,周姨娘指甲深掐掌心、面上却挤出扭曲“欣慰”的笑意,父亲沈相那道复杂审视的目光……纷至沓来,令她心底生寒。
快意么?有。
但更多的是冰水般的清醒。这仅仅是开始。撕开了伪善的面纱,也将自己彻底暴露于毒蛇的獠牙之下。周绮梦母女吃了如此大亏,岂会善罢甘休?前世被践踏、被凌辱、被生生剜去骨血的剧痛,如同蛰伏的毒虫,在骨髓深处啃噬。她攥紧拳头,指甲深陷掌心,借这尖锐的痛楚,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、几乎焚毁理智的滔天恨意。
还不够……远远不够!
她需要力量,需要能真正扼住仇敌咽喉、将他们拖入地狱的力量!前世那点零星的、被当作闺阁玩物把弄的毒药知识,在真正的血仇面前,脆弱如纸!
一股无形的焦灼,如同冰冷的火焰,自丹田悄然燃起,灼烤着五脏六腑。太阳穴突突跳动,隐隐传来针刺般的胀痛。
沈清颜扶着门框,强撑着站起,脚步虚浮地走向妆台。菱花铜镜中映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,眼下乌青格外分明,唯有一双眸子,亮得惊人,燃烧着近乎妖异的执念。
她伸出手,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轻颤,抚上冰凉的镜面。镜中少女的影像微微扭曲,恍惚间,她仿佛又看见了那双冰冷含笑的眼,那只戴着金丝手套、优雅剜开她腹部的、沾满骨血的手!
“呃……”一声痛苦的闷哼溢出齿缝。
就在这心神激荡的刹那,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,毫无征兆地、如同炸雷在头颅深处轰然爆开!
那已非隐隐胀痛,而是无数烧红的钢锥,从四面八方狠狠凿进颅骨!又似有沉重暴戾之物,被强行挤压塞入狭窄的脑腔,要将头骨生生撑裂!
“啊——!”
沈清颜眼前骤然一黑,身体失控地向前扑倒,额头重重撞上坚硬的梳妆台角,发出沉闷的钝响。剧痛让她瞬间蜷缩在地,双手死死抱住头颅,指甲几乎抠进发根,妄图按住那疯狂跳动、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的太阳穴。
冷汗如决堤洪水,瞬间浸透单薄寝衣。她蜷在冰冷地上,身体因剧痛剧烈抽搐,牙齿死死咬住下唇,浓重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,也压不住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撕裂感。
无数破碎的、带着浓烈血腥气的画面,如同失控的洪流,蛮横冲垮了意识的堤坝!
阴暗潮湿的地牢,霉烂与血污混合的恶臭。铁链摩擦脚踝溃烂皮肉的刺耳声响。沈月柔扭曲快意的脸,在昏黄烛光下如同厉鬼。金簪刺入皮肉的“噗嗤”声,一下,又一下……还有那双金丝手套,冰冷地探向她高隆的腹部……
“瑾言哥哥……瑾言哥哥说,这孩子……留不得……”
“剜干净些,莫留后患!”
“呃啊啊啊——!!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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