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世临死前那超越人间酷刑的极致痛楚,那灵魂被硬生生撕扯剥离的绝望,此刻竟无比清晰地复刻!小腹深处传来一阵剧烈的、仿佛被利刃再次搅动的幻痛!
“不……不……”沈清颜蜷缩得更紧,指甲在额角抓出血痕,喉间溢出野兽濒死般的嗬嗬声。这痛楚,这记忆,如同淬毒的匕首,反复切割着她的神经。
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,在那翻涌的血色记忆洪流之中,一点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幽光,如同沉溺水底的明珠,骤然亮起!
那不是画面,亦非声音。而是一种……冰冷、精准、带着死亡气息的“认知”。
它混杂在前世零星的毒理碎片里——避暑山庄蒙尘的残破手札,提及的几种罕见花草药性相克;宫宴后妃中毒风波,太医私下议论的南疆奇毒征兆;甚至……被囚禁的后期,她曾强忍呕吐,将牢房发霉生虫、色泽诡异的秽物捻碎、混合……
这些散乱如沙砾的碎片,此刻却被一股无形的、沛然莫御的力量强行收束、熔炼!
剧痛骤然攀至顶点!沈清颜眼前彻底被猩红覆盖,仿佛颅骨下一秒就要爆裂!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被痛苦吞噬的刹那——
“嗡!”
一声奇异的、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嗡鸣震颤!
所有的剧痛、所有的血色幻象、所有混乱的记忆碎片,如同被无形巨手猛地攥紧、压缩!最终凝聚成四个冰冷森然、笔画如刀锋般锐利的古篆大字,带着无上威压与亘古气息,狠狠烙印在意识最深处!
《万毒真经》!
四字浮现的瞬间,无形的枷锁骤然崩裂。一股庞大、驳杂、却又自成体系的“洪流”轰然涌入脑海!不再是破碎的画面,而是无数毒草、毒虫、毒矿的详尽图谱,千百种毒药配制的精要手诀、火候分量,人体经络受毒后的种种反应解法……冰冷的知识如同奔涌的江河,以近乎蛮横的姿态冲刷着每一寸意识!
剧烈的头痛如潮水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被强行塞满、胀痛欲裂的晕眩。沈清颜瘫软在地,大口喘息,汗水已将身下金砖洇湿一片。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头顶雨过天青色的帐幔,足足过了半盏茶,涣散的瞳孔才重新凝聚。
识海之中,那四个森然古篆依旧悬停,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光。其下,是浩如烟海的毒经信息,如同风暴过后的汪洋,波涛渐息,深不可测。
一段残缺的信息片段,尤为清晰地浮现:
“醉心花,七瓣,色紫近黑,蕊带金线,生于阴湿背光处。取其花瓣三枚,以无根水浸润,子时露水调和,文火熬煮至膏状……其毒微,入水无色无味,初服令人心神恍惚,易受暗示,久服则沉溺幻境,神智渐失……然此方缺引一味‘蚀骨草’汁液三滴,未能臻至‘醉生梦死’之境……”
沈清颜猛地坐起!心脏在胸腔狂跳,非因恐惧,而是源于一种近乎饥饿的、攫取的渴望!
醉心花!蚀骨草!
她的目光,如同淬了冰的利刃,倏然刺向窗外——相府深处,那高墙围拢的、专供主子们调理身子的药圃方向!
夜色浓稠如墨。
喧嚣的相府沉入死寂,唯余巡夜婆子手中灯笼昏黄的光晕在远处游廊下如鬼火飘摇。
一道纤细的黑影,如同融于夜色的狸猫,悄无声息地贴着抄手游廊的暗影疾行。沈清颜换上一身最不起眼的深青旧衫,乌发紧挽藏于同色头巾,脸上蒙着帕子,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眸子。
疏影阁通往药圃的路,前世因“体弱”被周姨娘“关怀”,几未踏足。可此刻,每一步都异常精准,避开守夜仆妇,绕过可能有眼线的角门。那些潜藏于记忆角落的模糊路径,被前所未有的清晰放大,似有无形力量在指引。
药圃厚重的木门紧闭,一把黄铜大锁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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