ICU那持续不断的、尖锐到足以撕裂灵魂的警报声,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钢针,狠狠扎进林哲的耳膜,刺穿他摇摇欲坠的神经。他像一头被电流贯穿的野兽,朝着那扇象征着死亡与未知的厚重隔离门狂奔而去!每一步都踏在虚空中,走廊两侧惨白的墙壁如同飞速倒退的鬼影,唯有那扇门上刺目的红灯,如同地狱的独眼,在视野中急剧放大!
“桑榆——!” 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嘶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,带着血沫和撕裂的痛楚。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撞开那道阻隔生死的门的,巨大的惯性让他几乎扑倒在地。
门内的景象,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。
惨白到刺眼的光线下,桑榆小小的身体躺在冰冷复杂的仪器中央,像一具被遗弃的祭品。氧气面罩覆盖着她毫无血色的脸,心电图监护仪上,那条疯狂抖动的、毫无规律的绿色线条,如同濒死毒蛇最后的痉挛,伴随着刺耳的、令人心脏骤停的蜂鸣。屏幕上方,猩红的“VF”(室颤)字样疯狂闪烁!
医生和护士的身影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,在病床周围高速移动,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与死神赛跑的惊心动魄。
“充电!200焦!”
“所有人离床!Clear!”
“砰!”
桑榆单薄的身体在强大的电流冲击下猛地向上弹起,又无力地落下,长发散乱,了无生气。屏幕上的线条短暂地跳了一下,随即又陷入更加疯狂的颤抖!
“没回来!再充!300焦!”
“肾上腺素1mg静推!快!”
“准备插管!持续按压!”
冰冷的指令如同密集的鼓点,敲打着死亡的节拍。一个护士跨上床,双手交叠,对着桑榆单薄的胸膛开始有力的、快速的胸外按压。每一次下压,她的身体都随之起伏,像一个被随意摆弄的、即将彻底散架的玩偶。每一次按压的计数声,都像重锤砸在林哲的心脏上。
“一!二!三!四!……”
林哲僵立在门口,如同被施了石化咒。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,瞬间将他彻底淹没、冻结。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,看着那代表生命的光点在屏幕上疯狂挣扎又濒临熄灭,看着桑榆在粗暴的按压下毫无反应的身体,看着她那只垂落在床边、被简陋夹板固定着的手腕——那是他亲手造成的!是他失控的罪证!
书包里那张冰冷的诊断书,此刻像烧红的烙铁,灼烧着他的灵魂。终末期……悬崖边缘……猝死……不能有任何刺激……
是他!是他在这里和江逾白那场疯狂的扭打!那巨大的撞门声!那野兽般的嘶吼!是他引发的动静!是他亲手引爆了这颗悬在发丝上的炸弹!
灭顶的自责和悔恨如同无数把冰冷的锉刀,反复凌迟着他的神经。他双腿一软,再也支撑不住,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!膝盖撞击地面的闷响被淹没在刺耳的警报声中。他双手死死抠着光滑的地砖,指甲瞬间翻折断裂,渗出鲜血,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。巨大的悲恸和绝望如同实质的巨石,压得他无法呼吸,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、如同破旧风箱般的、濒死的抽气声。滚烫的泪水失控地汹涌而出,混合着冷汗和嘴角咬出的血沫,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,洇开一小片绝望的暗色。
“回来!桑榆!求求你回来!” 他无声地嘶喊着,像一头被剜去心脏的困兽,在绝望的深渊里徒劳地挣扎。所有的愤怒,所有的恨意,在桑榆垂死的生命面前,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、将他彻底吞噬的黑暗。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、仿佛永无止境的绝望中——
“滴——滴——滴——滴——”
一阵微弱但无比清晰的、如同天籁般的电子音,骤然压过了刺耳的警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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