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涌与残响 (4-1)

介入室外惨白的灯光下，时间被拉长、扭曲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。林哲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墙壁滑坐在地，浑身脱力，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。怀中，桑榆那部碎裂的手机，屏幕上的裂痕在灯光下如同蛛网，冰冷地硌着他的掌心。

那条短信，像淬毒的冰锥，狠狠扎进他混乱一片的大脑。

【他醒了。东西在你身上。L在找你。】

每一个字都散发着不祥的寒气。

“他醒了”——江逾白！那个疯子果然是在装睡！他在等什么？在确认什么？！

“东西在你身上”——东西？什么东西？！那个裂开的拨片？桑榆的手机？还是……那张该死的诊断书？！

“L在找你”——L！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“L”！它不再是模糊的字母，而是活生生的、带着明确恶意的存在！它在找他？！为什么？因为桑榆？因为那个拨片？因为……他撞破了什么？！

巨大的恐惧混合着被窥视的寒意，瞬间攫住了林哲的心脏！他猛地抬头，充血的眼睛如同受惊的野兽，警惕而惊惶地扫视着空荡的等候区！惨白的灯光将墙壁照得一片死寂，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，只有空调系统发出单调的、令人心烦意乱的嗡鸣。L……它在哪里？它是什么？是人？是鬼？还是某种……无形的、渗入骨髓的威胁？

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机，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，冰冷的金属外壳仿佛也沾染了短信传递来的恶意。他猛地想起手机相册里那张偷拍的照片——江逾白昏睡中，枕边那模糊的、深色的一角！像纸！

一个疯狂的念头瞬间攫住了他：江逾白枕边的东西，会不会就是短信里提到的“东西”？或者……是线索？而“L在找你”，是不是意味着“L”已经知道他在调查，知道他拿到了桑榆的手机？！

这个认知让他如坠冰窟！他感觉自己像一只掉进蛛网的飞虫，无形的丝线正在四面八方收紧，而黑暗中的捕食者，已经睁开了眼睛。

不行！他不能坐以待毙！桑榆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，他必须做点什么！他必须知道那个“L”是什么！必须知道江逾白到底在隐藏什么！

这个念头带着孤注一掷的力量，压倒了恐惧。林哲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，双腿依旧有些发软，但眼神却变得异常锐利。他再次低头，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张偷拍的江逾白照片。昏暗的光线，模糊的细节……枕边那深色的一角……

他需要一个工具！一个能把那模糊影像看清的工具！

林哲的目光，如同探照灯般扫过空荡的等候区。墙壁、座椅、指示牌……最终，他的视线定格在走廊尽头，护士站的方向。那里亮着灯，隐约能看到电脑屏幕的微光。

护士站！那里有电脑！有网络！也许……有办法处理这张照片？

心跳再次加速，带着一种近乎犯罪的紧张感。他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镇定下来，将手机死死攥在手里，屏幕朝下贴在腿侧，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显得不那么仓惶，朝着护士站走去。

护士站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夜班护士，正低头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，手指偶尔敲击一下键盘，似乎在处理病历。听到脚步声，她抬起头，脸上带着职业性的温和与一丝询问。

“你好，”林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焦虑，“请问……桑榆的手术，大概还要多久？我是她同学，她父亲……刚才太着急，手机好像落里面了，联系不上……”他编造着理由，手心全是冷汗。

护士理解地点点头，脸上带着同情：“手术时间很难说，要看具体情况。刚才医生出来过一次，说正在处理骨折，心脏情况还算稳定，但风险很高，需要非常小心。别太担心，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家属的。”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，“你可以在这里等，或者去等候区休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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