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祝27

温热的气息扑在颈侧，马文才如遭雷击，猛地往后一缩，竹鱼竿“扑通”掉进河里。他手忙脚乱去捞，却被桃书抓住手腕。两人距离骤近，桃书能看到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，还有那迅速蔓延的红晕。

“桃书你……”马文才的声音发颤，手腕在他掌心挣了挣，却没真的用力。

“我什么？”桃书轻笑，拇指摩挲他腕内侧的脉搏，那里跳得像鼓点，“我只是觉得，月色这么好，不做点什么可惜了。”他指尖顺着腕骨往上滑，触到马文才袖中微凉的肌肤。

就在这时，草庐方向传来祝英台的喊声：“桃书！马文才！老人家叫你们喝茶！”

两人如蒙大赦，马文才猛地抽回手，差点栽进河里。桃书看着他慌忙整理衣袍的样子，低笑出声，却在他转身时拉住他的袖口：“等等。”

马文才回头，月光下，桃书指尖捏着片粉白的桃花瓣，轻轻贴在他发间：“沾了花瓣，好看。”

马文才的心跳漏了一拍，猛地拨开他的手，快步朝草庐走去，耳尖红得能滴血。桃书看着他的背影，捡起漂在水上的鱼竿，鱼线末端勾着片残月似的银鳞。

回到草庐时，老头正往三个粗陶杯里倒菊花茶，茶汤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。他指了指上座的空位，眼神在马文才发间的花瓣上顿了顿，却没说话。

“刚在河边看见条大鱼，”桃书坐下时故意撞了下马文才的肩膀，“可惜某人太笨，没钓上来。”

马文才端起茶杯的手一紧，茶汤晃出几滴：“你才笨。”

老头突然放下茶壶，目光扫过三人：“明天拜过坟，你们就走吧。”

祝英台惊得差点呛到：“老人家，我们还没……”

“没什么？”老头打断她，指节叩了叩桌案，“我这桃林不养闲人，尤其是姓马的。”

马文才猛地站起身，茶杯在桌上磕出脆响：“走就走！谁稀罕……”

“文才。”桃书按住他的肩膀，对老头笑道，“老人家，既然要走，总得让我们拜完坟再走。毕竟……”他顿了顿，看着老头眼底的狡黠，“活人总不能让死人失望。”

老头盯着他看了半晌，突然哈哈大笑，震得檐下菊串哗啦作响：“好个‘活人不让死人失望’！罢了罢了，喝完这杯茶，都去睡吧。”

夜深时，桃书躺在草庐角落的稻草堆上，听着隔壁马文才均匀的呼吸声——这一次，他没再像客栈那样绷着背。月光透过窗棂，在马文才发间的桃花瓣上镀了层银边，他睡颜恬静，长睫在眼下投出柔和的阴影。

桃书勾唇一笑，翻了个身，稻草发出细碎的声响。他知道，那老头明日定不会同他们一起走，就像他知道，这只浑身是刺的“青蛙”，早已在温水里慢慢舒展了四肢。

只是这把火，还得接着添。毕竟，看他面红耳赤又无处可逃的样子，实在有趣得紧。

桃林外的河水潺潺，带着落英流向远方。而草庐里，某个姓马的公子翻了个身，梦里似乎还在追逐那条钓不上来的鱼，却不知自己早已落入了某人编织的网中，心甘情愿，甘之如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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