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卫那声"有动静!"像根银针扎破夜色,我指尖的茶盏差点没端稳。
萧凛的手掌立刻覆上来,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,将茶盏稳稳按在案上。
"别怕。"他低低说了句,玄色大氅扫过我的裙角,人已经掀帘出去了。
我跟着走到廊下,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,月光被云遮了大半,只能看见影影绰绰的几个身影在角门边纠缠。
"拿下!"萧凛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,暗卫们立刻收了手。
借着灯笼光,我看见地上蜷着个灰衣男子,左边脸肿得老高,右耳缺了块——这是林府暗桩的标记,我在林婉柔房里的密信上见过。
"搜身。"萧凛甩了甩沾雪的大氅,玄色衣摆扫过男子发顶。
暗卫从他怀里摸出个油纸包,拆开是封染了泥的信,墨迹未干:"王妃曾私下结交敌国商人,证据在城西破庙梁上。"
我捏着信纸的指尖发颤。
这招够毒,敌国商人的罪名足够让我被发往宁古塔,就算萧凛保我,也得脱层皮。
"栽赃。"我冷笑一声,把信纸递给萧凛,"林婉柔急了。
前日她舅舅李尚书去景仁宫说亲被太后驳了,昨日库房亏空的风声又传出去,她怕是怕我查账查到她头上。"
萧凛垂眸看信,烛火在他眼底晃出冷光:"审。"
灰衣男子被拖去柴房时,我瞥见他袖口闪过缕水绿丝线——那是林婉柔院里绣娘专用的配线。
果然,不过半柱香工夫,暗卫来报:"那厮招了,说是林侧妃房里的周妈妈给的银子,让他把信塞进王妃院里。"
"周妈妈?"我摩挲着腕上的玉牌,太后赐的翡翠凉得沁骨,"林婉柔倒会推人顶缸。"
萧凛突然握住我的手腕,指腹蹭过玉牌:"城西破庙。"他说得简短,我却明白他的意思——信里提的"证据",得去查个究竟。
"不如伪装成商队。"我仰头看他,雪粒子落进眼里,"李尚书的人若在破庙等消息,见商队不会起疑。
你带暗卫扮成护院,我扮作东家娘子。"
萧凛的眉峰动了动,像是要反驳,又压了下去:"你跟着太危险。"
"危险?"我扯了扯他大氅的貂毛领,"若真是敌国商人的证据,我在场才能辨出真假。
再说..."我踮脚凑到他耳边,"你暗卫的商队扮相,可没我这东家娘子像。"
他耳尖刷地红了,在雪夜里格外显眼。
我憋着笑退开,看见秋月举着斗篷站在廊下,忙招手让她过来:"去前院挑十辆马车,装些绸缎瓷器,再找几个会说商州话的仆从。"
子时三刻,我们的"商队"出了王府侧门。
我裹着月白狐裘坐进马车,掀开帘子时,看见萧凛骑在马上,玄色大氅换成了青布短打,腰间别着柄匕首——倒真像个护院头目。
城西破庙离城二十里,马车走了快一个时辰。
远远看见庙前两棵老槐,枝桠上挂着的破幡被风卷得哗哗响。
萧凛打了个手势,暗卫们立刻散开,将破庙围了个严实。
我跟着萧凛从后窗翻进去时,听见前殿有动静。
两个穿锦缎马褂的男人正踮脚够房梁,其中一个骂骂咧咧:"周妈妈说王妃的人今晚会来取证据,怎么连个鬼影都没有?"
"嘘!"另一个突然顿住,"好像有马蹄声。"
话音未落,暗卫们已经冲了进来。
那个骂人的男人转身要跑,被萧凛一脚踹在腿弯,"扑通"跪在地砖上。
我借着火折子的光看他脸——这不是李尚书的贴身随从张全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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