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风卷着那股腥甜气撞进鼻腔时,我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。
"阿铁!"我猛回头,正见那粗壮大汉扶着树干直咳嗽,指缝里渗出淡红的血沫;小翠花蹲在路边,原本红润的脸泛着青灰,指尖掐进掌心都没知觉。
药王谷主的白袍在雾里忽隐忽现,他腰间的药葫芦轻轻摇晃,发出细碎的响声——方才还说三重试炼,这红雾怕就是第一重了。
我从腰间摸出个檀木小盒,薄荷油的清凉味"刷"地散开。"用纱布蘸这个,捂住口鼻。"我撕开随身带的药包,把浸了油的纱布塞给阿铁,又半蹲着给小翠花系在脸上。
她的手指冰凉,攥住我手腕时像块冰:"沈姑娘...这雾里有什么?"
"毒瘴。"我盯着她发绀的唇,喉结动了动。
前世在云南做志愿者时见过类似的,山林里腐草毒虫聚多了,经了湿热一蒸,就成了会要命的瘴气。
萧凛的手突然覆上来,他不知何时解了外袍,裹住我露在袖外的半截手臂:"可还有解法?"
他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,我抬头撞进他深潭似的眼睛里——这是自读心术后,他第一次主动碰我。
喉间突然发紧,我别开视线,指尖掐了掐掌心让自己清醒:"先过了这片雾区。"
红雾越往里越浓,五步外就看不见人。
阿铁的咳嗽声像破风箱,每咳一下都要踉跄两步;小翠花攥着我的衣角,指甲几乎要抠进我肉里。
萧凛走在最前,佩剑出鞘半寸,剑身映着雾气泛着暗红,倒像浸了血。
"到了。"药王谷主的声音突然从左边传来。
我抬头,眼前的雾气竟像被刀割开道缝,露出面青黑的石壁。
石壁上刻满歪扭的符号,有的像藤蔓,有的像鸟兽,最中间一组却让我心跳漏了一拍——那两笔弯曲的线条,分明是《黄帝内经》里肺经和肾经的走形图。
"唯有真正懂得医理之人,方能破译。"谷主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考校。
我伸手触碰那组符号时,手背被石壁的寒气激得一颤。
指尖刚贴上"肺经"的末端,就听"咔"的轻响,整面石壁开始震颤。
萧凛猛地把我拽到身后,佩剑横在胸前;阿铁护着小翠花退到角落,粗声喊着"小心";谷主却垂眸看着石壁,嘴角浮起极淡的笑。
石门缓缓开启的瞬间,潮湿的草药香涌了出来。
谷主当先走进去,袍角扫过我的鞋尖:"不错。"就两个字,我却看见他眼底的赞许——像极了前世导师看我解出疑难病例时的眼神。
夜宿山洞时,秋月的密报是随着冷风灌进来的。
那小丫头裹着夜行衣,发梢还沾着露水:"影蛇的人跟到谷口了,分三队。"她声音压得低,可山洞就这么大,阿铁"哐当"一声放下水囊:"影蛇?
就是那专接暗桩的杀手组织?"
我摸着火折子点亮松油火把,火光映得洞壁忽明忽暗。
萧凛靠在洞口,月光从他肩头漏进来,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:"他们要的是残图。"他转头看我,目光落在我怀里的包裹上——那里装着半卷残图和方才谷主给的线索。
"明日清晨继续走主道。"我把火把插在石缝里,摊开从谷外带的地图,"阿铁,你和小翠花扮作商队,往东边岔路走;我和王爷抄近道翻后山。"阿铁梗着脖子要反驳,被小翠花拽了拽袖子:"听沈姑娘的,咱们命贱,可不能拖累正经事。"她冲我笑,青灰的脸在火光里倒有了几分鲜活。
萧凛走过来,指节叩了叩地图上的"鬼哭崖":"我断后。"他说这话时像是在说"今日用晚膳",可我看见他拇指摩挲着剑柄的老茧——那是他当年在北境被匈奴箭雨围了三天三夜时留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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