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部第一百零九章

三日后的清晨，兰室前聚集了不少弟子，个个伸长脖子盯着角落的陶瓮。蓝启仁身着靛蓝长袍，手中折扇轻点地面，不紧不慢地踱步而来。他身后跟着抱着食盒的魏无羡，油纸包渗出的甜香与空气中发酵的酒香缠绕在一起，引得众人频频吞咽口水。

蓝启仁：时辰已到。

蓝启仁话音未落，蓝景仪就迫不及待地冲上前：

蓝念字景仪：先生，快开我们组的！

金凌也跟着凑过去，刻意与蓝景仪保持半步距离，却又不自觉踮脚张望。

蓝启仁揭开陶瓮，白雾裹挟着醇厚的甜香扑面而来。蓝思追组的酒酿呈现出琥珀色，表面凝结着细密的桂花蜜珠，宛如撒了星子的晨露。

蓝启仁：选料精准，发酵得当，当属上乘。

他折扇轻敲瓮沿，惊起一片嗡鸣，

蓝启仁：不过...

他突然顿住，目光扫过坛壁用酒曲画的歪扭兔子，

蓝启仁：在兰室酿酒，却画此等儿戏图案，罚抄《诗酒集》十遍。

弟子们顿时炸开了锅。

蓝念字景仪：先生！这《诗酒集》是何物？

蓝景仪抓耳挠腮，瞥见蓝启仁袖中露出的书卷一角，封皮上"雅正"二字竟被墨笔涂改成了"诗酒"。

蓝启仁从袖中抽出崭新的典籍，扉页上"诗酒之道，雅正之本"八个瘦金体笔锋凌厉。他翻开泛黄的纸页，原本密密麻麻的家规条目，如今都化作了与酿酒、赋诗相关的训诫。

蓝启仁：即日起，《雅正集》新增篇章。

他指尖划过"饮酒需知礼，醉后勿喧哗"的诗句，

蓝启仁：往后每月需交诗酒心得，佳作可抵课业！

魏无羡突然从食盒里掏出天子笑，晃得瓶中酒液叮咚作响：

魏婴（魏无羡）：老先生这是要把云深不知处变成酒仙府啊！

蓝启仁瞪他一眼，却没阻止他往众人碗里斟酒。琥珀色的酒酿入口清甜，尾调带着淡淡的桂花香，金凌咂咂嘴，突然指着蓝景仪笑出声：

金凌（金如兰）：你嘴角沾了蜜，像只偷糖的耗子！

笑声惊动了在后山闲逛的魏无羡的那头毛驴，它撒着欢冲进兰室，脑袋直往陶瓮里钻。蓝思追眼疾手快拦住这贪吃的家伙，却见蓝启仁意外地没有斥责，反而折了根桂枝，在驴背上轻敲：

蓝启仁：既如此，便罚你驮着酒坛，随弟子们去山下布施。

暮色降临时，云深不知处的山道上出现了有趣的景象。十数个蓝氏弟子挑着竹筐，筐中装着新酿的甜酒酿；大灰驴驮着贴满魏无羡画的符咒的酒坛，脖子上还挂着写有"诗酒结缘"的木牌。走在队伍最前方的蓝启仁，手中折扇不知何时换成了竹制酒勺，正与魏无羡讨论着如何改良桃花醉的酿法。

山脚下的村落里，老人们捧着粗陶碗，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：多少年没喝过这么好的甜酒了！孩子们举着画满酒葫芦的风筝在田间奔跑，笑声惊起一片白鹭。蓝景仪突发奇想，用柳枝蘸着酒酿在青石上写诗，歪歪扭扭的字迹引来众人围观，金凌嘴上嫌弃，却偷偷掏出帕子把诗句拓了下来。

月上中天时，众人返程。蓝启仁站在山门前，望着弟子们提着的晃动的灯笼，突然想起年少时偷学酿酒的光景。魏无羡递来温热的酒壶，壶身刻着新题的诗："醉里挑灯读旧典，墨香原是酒香来"。他抿了口酒，任由辛辣感顺着喉间滑落，远处传来蓝氏弟子的歌声，唱的不是《洗华》，而是新填的《醉仙谣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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