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部第一百二十二章

少年颤抖着接过酒壶，喉间火辣辣的灼烧感混着酒香直冲脑门，他呛出的泪水与嘴角的笑意融成奇异的弧度。魏无羡伸手揉乱他沾着草屑的头发，忽然瞥见少年脖颈处蜿蜒的黑气——那是过度驱使怨气留下的痕迹，正顺着肌理游走，如毒蛇吐信。

蓝湛（蓝忘机）：糟了！

蓝忘机收剑的动作凝滞在半空，玄色衣袂扫过满地碎叶，转瞬已掠至少年身侧。他指尖凝霜，正要触及少年脉搏，却见魏无羡抢先一步扣住少年命门，陈情笛尾的红穗无风自动，化作千丝万缕缠住黑气：

魏婴（魏无羡）：蓝二哥哥别急，这点小伤，我来。

笛声忽而转柔，缠绕在少年周身的红丝渗出微光，将游走的黑气尽数逼回掌心。魏无羡咬破指尖，血珠顺着笛身滑落，在少年手背绽开曼陀罗花般的纹路。随着最后一缕黑气消散，少年眼前突然炸开无数画面：血色的乱葬岗、阴森的傀儡大军，还有个红衣女子在尸山血海中回眸。

魏婴（魏无羡）：别怕。

魏无羡的声音混着笛音沉入他意识深处，

魏婴（魏无羡）：这是怨气反噬的幻象，跟着我的笛声，把它们都赶出去。

少年猛地攥紧竹笛，笛声从颤抖变得坚定，那些可怖画面竟在音波中寸寸碎裂，化作金色流萤消散于晨光中。

"魏前辈..."少年睁开眼时，发现自己正瘫在蓝忘机的云纹披风上，远处蓝曦臣正指挥门生将傀儡残骸投入净化池。晨光穿透他的竹笛，在地面投下蛛网般的光斑，其中某个光点突然剧烈震颤，竟凝成半透明的纸人，绕着他指尖翩翩起舞。

魏婴（魏无羡）：有意思。

魏无羡蹲下身，纸人立刻扑进他掌心，

魏婴（魏无羡）：原来你在战斗中领悟了控灵术？

他挑眉看向蓝忘机，

魏婴（魏无羡）：蓝二哥哥，这算不算你姑苏蓝氏的新创术法？

蓝忘机神色未改，却默默将保温的药盏又往少年手边推了推：

蓝湛（蓝忘机）：先服药。

话音未落，蓝启仁的戒尺声已穿透晨雾：

蓝启仁：魏无羡！带着你教的好徒弟来戒律堂！

少年脸色瞬间煞白，魏无羡却揽住他肩膀大笑：

魏婴（魏无羡）：走！让老古板见识见识什么叫青出于蓝！

两人踩着满地碎叶往戒律堂走去，魏无羡边走边将陈情塞给少年：

魏婴（魏无羡）：记得用我教你的法子，等会老古板要是吹胡子瞪眼，你就...

他突然压低声音，在少年耳边说了句什么，惊得少年差点摔了笛子。

戒律堂外，蓝启仁的戒尺重重敲在青石阶上：

蓝启仁：魏无羡！你可知...

话音戛然而止，因为少年突然举起竹笛，吹出的竟是姑苏蓝氏的问灵曲。更诡异的是，那些本该清心宁神的曲调，竟裹挟着若有若无的怨气，在半空凝成"弟子知错"四个闪烁的鬼篆。

魏无羡冲少年竖起大拇指，蓝忘机藏在袖中的手微微蜷起，似是在忍笑。蓝启仁的白胡子抖了又抖，最终重重一甩拂尘：

蓝启仁：下不为例！

转身时，戒律堂的门扉恰好漏进一缕朝阳，将少年惊魂未定的表情镀上金边。

暮色再次浸染云深不知处时，少年又独自来到寒潭边。这次他没有攥着符咒发抖，而是将竹笛抵在唇边。当第一声清越的笛音响起，潭底竟浮起无数发光的游鱼，随着曲调盘旋成漩涡。月光下，少年望着自己掌心流转的微光，忽然明白：原来最可怕的不是怨气，而是失去直面它的勇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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