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部第一百二十三章

月光如霜，将寒潭染成流动的银绸。少年的笛声愈发清朗，游鱼在水面织就的光网中穿梭，竟渐渐幻化出蓝氏家规的金色篆文，在夜风中明灭闪烁。他正沉醉其中，忽闻身后传来细碎脚步声，慌忙转身，却见蓝忘机抱臂立于古柏之下，月白衣摆被山风掀起一角。

"含光君！"少年慌忙收笛，指尖残留的微光却如星屑般簌簌坠落。蓝忘机缓步上前，目光掠过他手腕处尚未完全消退的黑气痕迹，忽然抬手，掌心的避尘之气轻轻笼罩住少年腕间：

蓝湛（蓝忘机）：不可再贸然驱使怨气。

话音未落，潭水突然剧烈翻涌，一条通体幽蓝的巨蟒破水而出，蛇瞳泛着血色幽光，显然是被笛声引来的邪祟。少年本能地握紧竹笛，却见蓝忘机已拔剑出鞘，避尘剑刃泛起冷冽白光，正要斩向巨蟒，少年突然将竹笛横在唇边。

笛声骤起，不再是方才的清越，而是混着丝丝缕缕的怨气，如泣如诉。巨蟒扬起的头颅竟在空中僵住，蛇瞳中的血色渐渐褪去，化作一汪清明。少年的额头沁出冷汗，指尖微微发颤，却咬牙将曲调引向姑苏蓝氏的安魂曲。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笛声中交融，巨蟒周身缠绕的黑气如遇烈日融雪，缓缓消散。

蓝忘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，收剑而立。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夜空中，巨蟒轻轻摆动身躯，化作点点星光沉入潭底。少年双腿一软，险些跌倒，却被蓝忘机稳稳扶住。

蓝湛（蓝忘机）：你何时...将两种力量融合？

蓝忘机的声音难得染上几分探究。少年抹了把额角的冷汗，露出一抹略带骄傲的笑："方才在潭边吹奏时突然领悟的。魏前辈说过，怨气并非全然邪恶，关键在于如何驾驭。"

蓝忘机凝视少年良久，最终点点头：

蓝湛（蓝忘机）：随我去药房，需服些安神的药。

两人并肩往回走时，少年突然想起什么，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："含光君，这是魏前辈让我带给你的。他说上次你帮他挡了戒尺，这是谢礼。"

蓝忘机打开油纸包，里面竟是一盒糯米团子。少年看着蓝忘机耳尖微微泛红，憋笑憋得肩膀直抖。就在这时，远处传来魏无羡的呼喊：

魏婴（魏无羡）：蓝二哥哥！快来评评理，你叔父又说我教坏小辈了！

蓝忘机轻叹一声，将糯米团子揣入怀中，转身时却见少年已抢先一步跑向魏无羡，边跑边喊："魏前辈！我刚才用新练的曲子收服了寒潭巨蟒！"

月光下，两道身影在青石路上追逐打闹，惊起林间宿鸟。蓝忘机望着他们的背影，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。云深不知处的夜色依旧静谧，唯有偶尔传来的笛声与欢笑声，为这方清净之地添了几分鲜活气息。

寒潭边，方才被驱散的怨气碎片在空中凝成细小的光蝶，围绕着少年遗落的竹笛翩翩起舞。这些曾被视作邪恶的力量，此刻却如精灵般灵动。或许正如少年所想，这世间本无绝对的善恶，关键在于持心守正，方能化腐朽为神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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