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末的风卷着银杏叶,扑在画廊的玻璃窗上。宋柚整理完最后一幅画,转身时撞进一片熟悉的阴影里。
周砚站在门口,手里捏着个牛皮纸信封,风衣上还沾着户外的寒气。画廊里在试灯,暖黄的光打在他发梢,竟比春末那双眼亮了些。
"送画稿。"他扬了扬手里的信封,目光扫过墙上的展品,最终落在她胸前的工牌上,"你在这里工作?"
宋柚往后退了半步,撞到身后的画架。画布上的油彩没干,蹭在白衬衫上,像朵突然绽开的灰紫色花。"嗯,上个月刚入职。"
这次没撒谎。离开那座多雨的城市后,她回了故乡,进了这家小画廊。整理画稿时总想起他当年在画室调色的样子,笔尖刮过画布的沙沙声,和现在展厅里的风响竟有些像。
周砚的视线在她衬衫的油彩上顿了顿,从口袋里摸出包纸巾递过来。包装是浅黄的,印着玉兰花纹,和他当年用的草稿纸一个颜色。
"谢谢。"她没接,转身从抽屉里拿出湿巾,"画稿放那边吧,签收本在桌上。"
他没动,信封捏得指节发白:"听说你在策展,关于城市雨景的。"
宋柚的动作顿了顿。是她提议的主题,收集了二十位画家的作品,唯独避开了所有署着"周砚"名字的画。"嗯,下个月开展。"
"我投了稿。"他把信封放在桌上,封口处印着朵小小的玉兰,"在里面。"
她掀起眼皮看他,窗外的银杏叶正打着旋儿往下掉,像谁撕碎的信纸。"我们不收录未成名画家的作品。"
"我知道。"他笑了笑,眼角有很浅的纹路,"但画里有你认识的地方。"
信封被她塞进抽屉最深处时,听见他补了句:"画展那天,我来帮忙布展吧。"
"不用。"她关抽屉的力道太重,震得桌上的相框晃了晃。那是张老照片,城郊山顶的天很蓝,两个穿校服的人举着同一把伞,笑得比阳光还晃眼。
是她去年整理旧物时找到的,背面有行铅笔字,被雨水泡得模糊——"等雨停了,就去山顶"。原来他们早就约过,只是被后来的雨季冲得忘了。
开展前一天,周砚还是来了。穿了件灰色卫衣,袖子卷到手肘,露出小臂上淡淡的疤痕,像被画笔戳过的印子。他没说话,默默地帮着挂画、调灯,动作熟练得像在自己画室。
宋柚盯着他的背影,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天,他也是这样,在画室里帮她捡散落的画纸,指尖扫过她没画完的玉兰,留下一点青灰色的颜料。
"这里歪了。"她走过去,伸手想扶画框,指尖却擦过他的手背。他的手很凉,像刚从雨里捞出来。
周砚猛地缩回手,画框晃了晃,幸好被他及时扶住。"抱歉。"
"没事。"她别开视线,却瞥见他卫衣口袋里露出的一角纸,浅黄发脆,是片晒干的银杏叶。
暮色漫进画廊时,最后一幅画挂好了。是周砚投的稿,画的是美术馆的玻璃墙,雨帘后面站着两个人,一个往出走,一个往里望,像被时光切开的两半。
画名叫《等》。
"为什么叫这个名字?"她问,声音被窗外的风声卷得很轻。
他正在收拾工具,闻言动作顿了顿:"有人等雨停,有人等重逢。"
宋柚没接话。墙上的时钟敲了七下,银杏叶在窗台上积了薄薄一层,像谁铺的信纸。她突然想起抽屉里的信封,还没拆开。
"我送你回去。"他背起工具包,拉链声在空荡的画廊里格外清晰,"太晚了,不好打车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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