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浚抱着她跳上小艇,身后是燃烧的漕船和被制服的顾修远。江风吹拂着他的发丝,他低头看着怀里渐渐昏睡的人,轻声道:“嗯,都查到了。剩下的,交给我。”
小艇划破水面,向着岸边驶去。远处的火光映在陈子衿脸上,像给她苍白的脸颊添了抹暖色。她攥着李浚的衣襟,终于放下所有防备,沉沉睡去——这场追杀与逃亡,终究是他们赢了。
客栈的药味渐渐淡了,取而代之的是窗台上那盆茉莉的清香。陈子衿靠在床头,手里捏着那半张已被小心抚平的密信,目光却落在窗外——李浚正在院里教苏云铮辨认漕船的标记,阳光洒在他身上,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连带着抬手比划的动作,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沉稳。
“姑娘,药熬好了。”芸香端着药碗进来,见她盯着院外出神,忍不住打趣,“您这目光,都快把李大人看出个洞来了。”
陈子衿脸颊一热,慌忙收回视线,接过药碗掩饰道:“我只是在想码头的事。”可舌尖尝到药的苦味时,却没像往常那样皱眉——方才李浚转身时,恰好对上她的目光,他愣了一下,随即嘴角微微上扬,那点笑意像颗糖,悄悄化在了心里,竟压过了药的苦涩。
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,她索性披衣起身,想去看看案上的账册。刚走到桌边,就发现砚台里的墨是新研的,旁边还压着张字条,是李浚的字迹:“夜露重,账册明日再看,已让人在炉里添了炭。”
指尖抚过那遒劲的笔画,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异样的暖流。从前只当他是并肩查案的同僚,是危急时能托付后背的伙伴,可自那晚巷子里他抱着她奔跑、漕船上护在她身前,再到此刻这细心的叮嘱,有些东西悄然变了味。
她想起他抱着自己冲出盐仓时,胸口急促的起伏;想起他为她挡刀时,手臂上渗出血的伤口;想起他看她的眼神,除了查案时的锐利,竟还有她从未留意过的温和。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转,让她心跳都乱了节拍。
“姑娘还没睡?”门外传来李浚的声音,带着几分试探,“我刚从码头回来,带了些江南的糖糕,你要不要尝尝?”
陈子衿忙定了定神,拉开门。李浚站在廊下,手里提着个油纸包,月光落在他肩上,鬓角的碎发沾着夜露,竟比平日多了几分柔和。
“刚想看看账册。”她侧身让他进来,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手臂的绷带——那是昨夜为护她被刀划伤的。
“账册不急。”李浚将糖糕放在桌上,打开纸包,里面是桂花味的,“苏云佑说明日就能审出顾修远的供词,等回京后呈给皇上,杨家和顾家就再无翻身之力。”
陈子衿拿起一块糖糕,入口清甜,桂花的香气漫开来。她抬头时,恰好撞上李浚的目光,他似乎想说什么,嘴唇动了动,最终只化作一句:“你的脚踝还疼吗?”
“好多了。”她低下头,耳根发烫,“那日……多谢你。”
“该谢的是你。”李浚的声音低沉了些,“若不是你拼死护住密信,我们未必能找到漕船。”
两人一时无话,只有炭炉里的火星偶尔噼啪作响。陈子衿捏着那块糖糕,忽然觉得这江南的夜,似乎没那么冷了。原来并肩走了这么久,早已不是简单的同僚之谊,那些藏在查案背后的牵挂与守护,早已悄悄在心里生了根。
她偷偷抬眼,见李浚正望着窗外的月亮,侧脸的轮廓在月光下格外清晰。这一刻,她忽然盼着这场案子慢些结束,好让这江南的月色,能多照几日他们并肩的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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