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奉命送些卷宗过来,”周衍走上前,将包袱递她,“是去年顾修远案的后续,李大人……让我务必亲手交给你。”
提到李浚,陈子衿接过包袱的手微顿,随即若无其事地打开——里面是些江南盐商的供词副本,字迹却不是李浚的,想来是他让人誊抄过的。
“多谢周兄。”她将卷宗收好,“还有别的事吗?”
周衍看着她平静的侧脸,犹豫了下还是道:“李大人……上月请了长假,去了江南。”
陈子衿脚步未停,只淡淡“哦”了一声。
“听说他去了苏州,”周衍补充道,“还去了趟盐仓旧址,站了整整半日。”
江风忽然大了些,吹得岸边的芦苇沙沙作响。陈子衿望着远处往来的商船,忽然想起漕船上那场火,想起他将她护在身后的模样。那些曾让她心动又心冷的瞬间,此刻像被江水冲刷过的石子,只剩下模糊的轮廓。
“知道了。”她转身往客栈走,“卷宗我会细看,劳周兄跑一趟。”
回到客栈,她将卷宗摊在桌上,目光落在“盐仓重建”几个字上。笔尖划过纸面,忽然想起苏清桐方才的笑容——那样轻松自在,倒让她想起自己初来江南时的模样,眼里只有案子,没有旁骛。
或许,人总要往前看的。
入夜时,她收到陈玲珑从城郊庄子寄来的信,说桃花酒酿得正好,等她回去共饮。信末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酒坛,旁边写着“苏公子说,江南的酒曲果然更好”。
陈子衿看着那画,忍不住笑了。窗外的月光洒在卷宗上,将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照得清晰。她知道,江南的案子还没结束,她的路也还长。
至于李浚……就像这江里的水,流过了,便不必再回头。
她提笔在卷宗上写下“核实无误”,笔尖落下的瞬间,心里忽然一片清明。
三日后,陈子衿在金山寺偶遇了李浚。
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,正站在大雄宝殿的香炉前,手里捏着三炷香,背影在缭绕的烟霭里显得有些单薄。与从前那个身着锦袍、眉宇锐利的李大人相比,倒像是换了个人。
陈子衿脚步一顿,转身想走,却被他叫住:“子衿。”
她停在原地,没回头。香炉里的香灰被风吹起,落在肩头,带着点微烫的温度。
“我看到清桐了。”李浚走过来,声音里带着些沙哑,“她在镇江买桂花糕,笑得很开心。”
陈子衿这才转过身,目光平静地看着他:“苏小姐值得更好的。”
“那你呢?”李浚看着她,眼底有红血丝,“我知道……我从前混账,说了不该说的话,做了不该做的事。”他从怀里掏出个东西,是枚磨得光滑的木牌,上面刻着个“陈”字,“这是在盐仓捡到的,一直想还给你。”
陈子衿看着那木牌,想起去年火海里的混乱,原来他一直留着。可心动早已被那句“为妾”磨成了灰,此刻再看,只剩物是人非的怅然。
“不必了。”她后退一步,“李大人如今是自由身,该往前看。”
“我去过城郊的庄子,”李浚没放弃,语气带着点急切,“玲珑说你在镇江……我知道我没资格求你原谅,可我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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