选秀的最终结果,在麦收结束后尘埃落定。沈昭华并未效仿前朝设“正夫”“侧夫”,只下了一道简单的旨意:温玉入居长乐宫,苏砚辞仍在户部当差,其余公子或遣返原籍,或授了闲职——这般不按常理的安排,让朝野议论了好一阵,却没人敢公然质疑。
长乐宫原是先帝闲置的宫殿,地处皇城东侧,远离后宫的喧嚣,院里种着几株老槐树,倒与温玉的性子相衬。沈昭华没让内侍大肆修缮,只命人添了些书架和笔墨,又将温玉书铺里那些旧舆图搬了过来,倒让这宫殿添了几分书斋的清雅。
头一夜,沈昭华处理完奏折,踩着月色去了长乐宫。
殿内只点了一盏青灯,温玉正坐在案前,借着灯光誊抄北境舆图。听见脚步声,他抬头看来,起身时带起一阵墨香:“陛下怎么来了?”
“来看看你的舆图抄完了没有。”沈昭华走到案前,见宣纸上的字迹清隽,山川河流标注得比原图更细致,连暗河、浅滩都用小字注明,“比兵部的舆图还详尽。”
“臣只是闲来无事。”温玉将笔搁在笔山上,转身倒了杯热茶,“陛下尝尝?这是江南新贡的雨前茶,家父生前最爱喝。”
沈昭华接过茶盏,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。她忽然想起太后今早的话——“温玉虽好,却无根基,你将他留在身边,总要防着些。”
“你可知,宫里的人都在说什么?”她呷了口茶,目光落在他侧脸。
“无非是说臣出身寒微,不配居长乐宫。”温玉语气平淡,“臣不在乎。”
“不在乎?”
“是,”他转头看她,眼底映着灯花,“臣在乎的是,陛下昨夜批阅的奏折里,有三份是关于南境水灾的,臣已按陛下的意思,在舆图上标出了可泄洪的河道;还有,陛下今早用膳时只喝了半碗粥,怕是胃又不舒服了,臣让小厨房炖了山药粥,温在炉上。”
沈昭华的心猛地一软。这宫里的人,要么算计她的权力,要么畏惧她的威严,唯有温玉,看得见她奏折里的忧虑,记得住她没喝完的粥。
“你倒是细心。”她放下茶盏,语气缓和了些。
“能为陛下分些琐事,是臣的本分。”温玉拿起案上的披风,轻轻搭在她肩上,“夜里凉,陛下仔细着寒。”
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颈侧,带着墨香的微凉,让沈昭华微微一颤。她抬头,正撞进他含笑的眼眸,那里面没有谄媚,没有敬畏,只有坦荡的温和,像长乐宫院里的月光,清浅却熨帖。
“时候不早了,陛下歇息吧。”温玉松开手,后退半步,拉开距离,“臣在偏殿守着,有要事随时唤臣。”
沈昭华望着他转身的背影,忽然开口:“不必去偏殿了。”
温玉脚步一顿,回头看来。
“这榻够宽。”她别开眼,语气有些不自然,“朕还想听听你说北境的事。”
青灯摇曳,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交叠。温玉的耳尖悄悄泛红,却还是依言走到榻边,为她掖了掖被角:“那臣就给陛下讲讲野狼谷的暗河……”
他的声音温润,像带着安神的力量。沈昭华靠在软枕上,听着听着,竟真的生出几分睡意。朦胧间,她感觉身边的人轻轻躺下,动作极轻,生怕惊扰了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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