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闯守府（下） (4-1)

密道出口的寒风裹着冰碴拍在脸上，叶璃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结成了细小的冰晶。周慕白拽着她手腕的力道大得惊人，指腹粗糙的茧子磨得她生疼。身后不断传来山体崩塌的闷响，每一次震动都让雪原上的月光颤抖。

"还有三十里。"周慕白突然咳出一口发黑的血，"我的剑......"

叶璃这才注意到他后背插着半截青铜碎片，伤口周围已经泛出诡异的青灰色。药皇鼎在丹田中剧烈震颤，传递着极度危险的预警。她本能地伸手去拔，指尖刚碰到碎片就被一股阴寒之力弹开。

"别白费力气。"周慕白突然扯开前襟，露出心口处与叶璃呼应的青鼎纹印，"噬主鼎的碎片已经......"

雪原尽头突然亮起七道火光。叶璃眯起眼睛，看见那些火光排成北斗形状——正是阿宛死前在地图上指出的七个红点。最亮的那道火光处，隐约可见镇守府黑色的棱堡轮廓。

周慕白的本命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鸣。剑身上浮现的血色纹路组成两个古篆：诛邪。叶璃握住剑柄的瞬间，无数陌生画面涌入脑海：青铜鼎里翻腾的血浆，锁链捆缚的童男童女，还有地牢深处那截刻满符文的......白色石柱？

"看到了？"周慕白的声音开始飘忽，"那是天柱碎片......"他突然剧烈抽搐，七窍中钻出灰雾，"快走！他们用童男童女的......"

余音被风雪吞没。叶璃看着这个年轻的执法弟子在自己面前迅速"石化"，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灰色，最后凝固成一尊布满裂纹的雕像。唯有心口的青鼎纹印还在微弱闪烁，像黑夜中即将熄灭的萤火。

药皇鼎突然自行冲出丹田。青铜小鼎悬浮在周慕白遗体上方，鼎口倾泻出的青光如流水般包裹住他。叶璃震惊地看见那些光里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古篆，正是《万古青囊》中记载的"九转还魂术"！

"主人别发愣！"青槐的声音在识海炸响，"快把赤霄老头给的还魂丹塞进他嘴里！"

第一颗金丹刚触及周慕白嘴唇就化作金液流入。石化的表面立刻出现蛛网般的裂纹，第二颗金丹下去时，他胸口突然有了微弱起伏。当叶璃咬牙拍入第三颗金丹，周慕白猛地睁开眼睛——那双眼珠竟完全变成了翡翠色！

"你......"叶璃的疑问被远处传来的号角声打断。镇守府方向的天空变成了血红色，七道火光正在向中心聚拢。

周慕白突然抓住她手腕："时辰到了。"他的声音里带着奇异的回响，仿佛有另一个人在借他的喉咙说话，"子时三刻，天罡炼煞阵就要......"

雪地突然塌陷。叶璃在坠落中死死抓住周慕白的衣襟，却发现手中只剩下一件空荡荡的法袍。无数记忆碎片在黑暗中闪过：三百年前药皇谷的灭门惨案，被抽离的三十六根药皇骨，还有那对被迫分离的青铜药鼎......

后背撞上坚硬地面的瞬间，叶璃明白了周慕白身上的青鼎纹印从何而来——他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，而是药皇谷大劫中，被封印在杀人鼎里的那一缕残魂！

"醒了？"

沙哑的女声带着地牢特有的回音。叶璃睁开眼，看见个穿粗布衣裳的妇人正在用湿布擦拭她额头。昏暗的火把光线下，四周铁栅栏上挂满了各种刑具，空气里弥漫着血腥与腐臭味。

"别出声。"妇人指了指头顶，"他们在选祭品。"

沉重的脚步声从上方传来，夹杂着孩童压抑的啜泣。叶璃试着调动灵力，发现丹田被某种力量封锁了。更糟的是，药皇鼎与青槐都失去了联系，只有锁骨处的青纹在隐隐发烫。

"今天是冬至祭。"妇人掀开衣袖，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，"他们每天抽十个人的血......"话未说完，铁门突然洞开，两个铁甲卫兵拖进来个血肉模糊的身影。

叶璃的指甲掐进掌心。那个被铁链锁住的瘦小身躯，分明是才十二岁的小北！男孩左眼已经成了血窟窿，右腿不自然地扭曲着，但手里还死死攥着半块发霉的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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