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珠落下时,锈钉的倒影像被什么东西吸进了地板缝里。
顾长歌盯着那一点消失的位置,喉结动了动。他没咽口水——因为他意识到,自己确实没在呼吸。空气太干净了,干净得像刚拆封的塑料袋,贴在鼻腔里不冷也不热,只是存在。
于菲菲的手还在滴血,红得发暗,像是刚从冰箱拿出来。她没擦,也没喊疼,只是看着血珠悬在指尖三秒,才啪地一声砸在地上。声音比预想中小,像落在棉花上。
“你感觉不到疼?”艾云飞问,声音压得很低,像是怕吵醒什么。
“疼。”她说,“但不是我的疼。”
这句话没人接。他们都懂,又都不愿承认这种懂。
于缈缈蹲着,指甲抠进地板缝,不是为了稳住情绪,而是想试试看能不能抠出一点灰尘。没有。连灰都没有。她舔了舔嘴唇,血味还在,是自己咬破的那点残留。她把灰烬残渣抹在太阳穴上,指尖一凉,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光——不是视觉上的亮,而是脑子里某个角落被烫了一下。
灰烬流向钟摆室。
他们动身时没人说话,连脚步都刻意放轻。不是怕惊动谁,而是怕脚步声太响会暴露心跳有多快。
钟摆还在摆,咔、咔、咔,像老式挂钟报时前的预热。但这次不一样,偶数秒区域开始泛起一层薄雾,不是白的,是偏红的,像刚涮过肉的水汽。艾云飞咬破舌尖,用血混着符纸灰在地上画了个记号,不是防鬼,是提醒自己:这里不是幻觉,是你自己走过的路。
于纤纤脱了鞋,赤脚踩在地上。凉意顺着脚底爬上来,不是冷,是一种黏稠的震动感,像踩在刚熄火的发动机外壳上。她贴着墙走,手指划过砖缝,直到某一块砖突然震了一下,频率和钟摆错开半拍。
“就是这儿。”她说,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天气。
墙裂开了,不是轰然倒塌,而是像干涸的泥地一样慢慢崩出缝隙。腥甜味涌出来,不是血腥,也不是腐臭,更像煮了很久的中药混了糖浆,甜得让人想吐。
于缈缈第一个冲进去。
鼻腔出血了,但她没捂,也没皱眉。血顺着鼻翼滑到嘴角,她舔了一口,没什么味道。这让她更警觉——血不该没味道。
房间中央是个池子,血池。水面平静得不像液体,倒映不出人脸,只随着他们的心跳微微起伏,每一下都像心脏在体外跳动。池中泡着十二具棺材,木头已经泡胀变形,但有些字还能看清。
最靠近边缘的一具浮起半寸,露出三个字:“顾长歌”。
没人说话。
顾长歌盯着那名字看了三秒,转身就要拉于缈缈后退。但她已经伸手了。
指尖刚触到棺木,整个人软了下去。
他扑过去托住她后背,动作快得像练过无数次。就在那一瞬间,他看见她肩胛骨之间浮出一块暗红纹路,形状……和棺材上的刻痕一模一样。
胎记。
不是画上去的,也不是血迹,是皮肤下渗出来的颜色,带着体温,但不烫。
“她还在呼吸。”艾云飞蹲下摸她颈侧,手指停顿两秒,“但心跳频率变了,和血池同步。”
于菲菲站在池边,脚底还沾着刚才那层黏液。她低头看自己的影子,很完整,没有多出半个。但她总觉得,池子里的水,刚才看了她一眼。
于纤纤没靠近血池,她在数棺材上的名字。除了“顾长歌”,还有“艾云飞”、“张逸凡”、“于长全”。四个。其余八具看不清,要么被血水覆盖,要么字迹彻底模糊。
“我们不该来的。”她说,不是害怕,是陈述事实。
顾长歌没回应,他正看着于缈缈的脸。她嘴唇微动,吐出两个字:
“我们。”
不是问句,也不是陈述,像在介绍谁。
艾云飞把铜镜从怀里掏出来,这次没照地,也没照人,而是轻轻放在血池边缘。镜面朝下,贴着池水。水面没波动,但镜背开始发烫,像是吸走了什么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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