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书馆的木质书架总在阴雨天发出呻吟,像谁被压在书堆下喘不过气。沈辞捏着那支骨笛站在阅览区入口,指腹蹭过笛身上凹凸的花纹——那些不是符咒,是用极小的字刻的《往生咒》,其中“娑婆诃”三个字被磨得发亮,像是被反复摩挲过。
“在想什么?”谢临的声音从背后漫过来,带着点潮湿的水汽。他今天穿了件烟灰色风衣,领口别着枚银质书签,形状像片银杏叶,边缘处有道细微的刻痕,与沈辞外婆留下的那半片胸针严丝合缝。
沈辞回头时,正撞见他抬手整理围巾,红玛瑙手链从风衣袖口滑出来,在手腕上绕了三圈,最后那颗最小的珠子贴着动脉,随着心跳轻轻颤动。
“骨笛上的字。”沈辞把骨笛塞进风衣内袋,指尖触到片冰凉的金属——是谢临昨天硬塞给他的折叠刀,刀柄上刻着只衔着钥匙的乌鸦,“你早就知道守关人是阿骨?”
谢临的指尖顿在围巾结上,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:“猜的。”他转身往深处走,长风衣扫过书架,带起阵旧书特有的霉味,混着他身上的檀香,竟生出种诡谲的安宁,“十年前那场火,除了你和我,只有他没能从火场里出来。”
沈辞跟上他的脚步,靴底踩在拼花地板上,发出沉闷的回响。图书馆的穹顶很高,彩绘玻璃在午后的天光里投下斑斓的光斑,落在某排书架上时,竟诡异地拼出张人脸,眼睛的位置正好对着他们。
“第四关的机械音说‘书魂缚’。”沈辞盯着那光斑,“书魂是什么?”
“被书页困住的执念。”谢临停在标着“古籍部”的区域前,黄铜门牌上的漆掉了大半,露出底下锈蚀的金属,“这里的书,每本都锁着个魂魄。我们要找的是民国二十三年版的《异闻录》,里面夹着‘恶’的心脏的半张地图。”
他伸手去推那扇雕花木门,指尖刚触到门板,整排书架突然剧烈晃动起来,上层的书“哗啦啦”往下掉,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。其中本线装书摔在沈辞脚边,封皮裂开的瞬间,他看见里面夹着缕黑发,发丝间还缠着半片干枯的栀子花。
“小心。”谢临拽着他往旁边躲,一本厚厚的《四库全书》擦着沈辞的肩膀砸在地上,书页散开,露出里面用红笔涂改的字迹——那些字扭曲如蛇,竟在纸上缓缓蠕动,最后汇成个“死”字。
“它们醒了。”谢临的声音压得很低,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罗盘,指针疯狂转动,最后指向古籍部那扇门,“门后有东西在等我们。”
沈辞的心跳漏了半拍。他想起骨笛在衣袋里微微发烫,像是在呼应某种召唤。这感觉很熟悉,上次在实验楼面对镜魇时,后颈的印记也曾这样发烫,而谢临当时按住他后颈的力道,几乎要将那块皮肉捏碎。
木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,迎面而来的不是想象中的霉味,而是浓郁的墨香,带着点松烟和朱砂的气息。古籍部比外面暗得多,只有几盏壁灯亮着,昏黄的光线下,无数书架如沉默的巨人,顶天立地地排列着,书架间的通道窄得只容一人通过,像条迷宫里的甬道。
“任务提示:书魂喜食记忆,勿与书中人对视。”机械女声突然在头顶响起,带着书页翻动的沙沙声,“找到《异闻录》,用骨笛唤醒它,存活至钟声敲响十二下。”
沈辞抬头,看见穹顶垂下无数根细如发丝的银线,每根线上都拴着片干枯的书页,风从门缝钻进来时,那些书页便轻轻颤动,发出细碎的声响,像是有人在低声耳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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