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·下： 月蚀与告白 (4-1)

地铁隧道的滴水声像倒计时般规律。云昭数到第317滴时，终于从长椅上站起来。口袋里的日记本沉甸甸的，仿佛装着整个世界的重量。

"系统，分析逃生路线。"

"建议从B2出口前往河岸，乘船渡河后换乘公交。"机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，"警告：检测到体内蓝光活性增强，可能引发生物追踪。"

云昭的指尖擦过颈侧——那里的皮肤微微发烫，蓝光纹路已经褪成浅淡的印记，却仍能感受到微弱的脉动，如同遥远的呼唤。他想起祁煜说的"共振频率"，以及那些在亲密接触时闪现的记忆碎片。

六岁的自己，白色的实验室，水果糖...这些绝不可能是伪造的记忆。但系统明确说过他是穿越者，原世界与任务世界不该有交集。

"调取我的原始档案。"他沿着铁轨旁的维修通道前进，"特别是童年医疗记录。"

数据流在视野中展开，突然在某处出现乱码。1998年3月的记录完全空白，就像被刻意抹去的黑板。更奇怪的是，系统对此的解释是"数据损坏"，而非"无记录"。

隧道尽头透出月光。云昭爬上铁梯，推开生锈的栅栏，河风立刻灌入领口。远处城区的灯火倒映在水面上，被波浪撕成碎片。一艘破旧的渔船系在岸边，船头坐着个戴斗笠的老者。

"过河吗？"老人的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。

云昭刚要回答，突然注意到老人右手缺失的小指——断口平整，显然是手术切割而非意外所致。与墓园里那位"K女士"相同的特征。

"多少钱？"他假装没发现异常，手却悄悄摸向腰间的电击枪。

老人咧嘴笑了，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："祁家出价三百万买你的人头，孩子。"

话音未落，船桨已横扫而来。云昭后仰避开，电击枪同时射出——却见老人身形鬼魅般闪动，船桨在半空变向，重重砸在他手腕上。剧痛中电击枪飞入河中，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色。

"你不是K。"云昭握着手腕后退，"你是谁？"

老人扯下斗笠，露出布满疤痕的头皮。那些伤疤排列成规则的网格状，像是某种实验编号。"第三代追踪者。"他解开衣领，锁骨下方嵌着块发光的芯片，"专门为你们这些'对照组'设计的。"

云昭的血液瞬间冻结。芯片上的标志与祁煜身上那个圆形疤痕完全吻合。老人——或者说人形武器——已经扑了过来，速度远超人类极限。

本能快过思考。云昭纵身跳入河中，冰凉的河水立刻吞没了所有声响。他在水下睁眼，看见老人站在岸边犹豫——追踪者似乎怕水。但这份庆幸只持续了三秒，因为河底突然亮起数十个蓝点，如同繁星倒映。

某种巨大的阴影从深处浮起。云昭拼命划向对岸，肺部火烧般疼痛。就在即将窒息的瞬间，一双手将他拽出水面。

"呼吸。"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
云昭呛咳着抬头，对上一双蓝黑交织的眼睛。祁煜全身湿透，衬衫紧贴在身上，勾勒出肌肉的轮廓。那些蓝光纹路在水中格外明亮，如同发光的血管。

"第三代有防水型号。"祁煜拖着他爬上石阶，"你该走陆路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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