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冬的雨裹着细雪,在青瓦上敲出细碎的声响。林言跪在祠堂冰凉的青砖上,膝盖早已没了知觉。供桌上的白烛明明灭灭,映得祖宗牌位上的鎏金字迹忽明忽暗,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线香味道,让他忍不住想咳嗽,却又不得不强忍着。
“言儿,你可知错?”大伯阴恻恻的声音在寂静的祠堂里回荡,惊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。
林言垂眸盯着自己膝前的裂痕,喉间泛起铁锈味。三天前他和林洛在后山被抓个正着,此刻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声仿佛还在耳边盘旋。而现在,等待他的是更荒唐的命运——冥婚。
“洛哥他……”
“住口!”大伯猛地踹翻一旁的竹凳,木屑四溅,“那孽障早该下地狱!如今拿你的命去还,是你积德!”
林言猛地抬头,后颈的铜铃随着动作发出清脆却凄凉的声响。这是今早被强行戴上的镇魂铃,说是为了防止他的魂魄在冥婚当夜逃跑。祠堂门外,纸扎的花轿已经备好,惨白的绸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,像是无数只苍白的手在挥舞。
林洛的尸体此刻正躺在村西头的乱葬岗。三天前,他们被族人抓住后,林洛为了护着他,被打得遍体鳞伤。最后,奄奄一息的林洛被扔出了村,而他则被关了起来,等待这场所谓的“冥婚”。
入夜,冷风卷着纸钱冲进祠堂。两个蒙着黑巾的汉子架起林言就往外拖,他挣扎着,却被人捂住嘴,镇魂铃在他颈间疯狂摇晃,撞得锁骨生疼。花轿里铺着绣着并蒂莲的红绸,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寒意。林言被塞进花轿,轿帘落下的瞬间,他看见大伯正站在祠堂台阶上,脸上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。
花轿晃晃悠悠地前行,抬轿人的脚步声和铃铛声交织在一起,仿佛是来自阴间的丧歌。林言蜷缩在花轿角落,泪水无声地滑落。他想起和林洛在后山偷偷约会的时光,那时漫山遍野的野花开得灿烂,林洛会摘下最美的那朵别在他耳边,笑着说要带他去看外面的世界。可如今,一切都成了泡影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花轿突然停了下来。林言屏住呼吸,听见外面传来窸窸窣的脚步声。轿帘被猛地掀开,月光倾泻而入,林言下意识地闭上眼。再睁开时,他愣住了——站在轿外的,竟是林洛!
林洛浑身是血,眼神却温柔依旧。他伸手将林言抱出花轿,轻声说:“别怕,我来接你了。”
林言颤抖着伸手去摸林洛的脸,却摸到一手冰凉。他这才反应过来,眼前的林洛早已不是活人。可即便如此,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抱住了林洛,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“洛哥,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。”林言泣不成声。
林洛将下巴抵在林言头顶,轻声说:“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阴森,却让林言感到无比安心。
就在这时,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。大伯带着族人举着火把追了过来,火光将夜色染成了诡异的红色。林洛将林言护在身后,周身突然腾起一团黑雾。黑雾中,隐隐传来凄厉的哀嚎声,让人不寒而栗。
“妖物!快杀了他!”大伯声嘶力竭地喊道。
林洛冷笑一声,黑雾如潮水般向族人涌去。族人顿时乱作一团,尖叫声、哭喊声在夜色中回荡。林言看着眼前的一切,心中却没有丝毫恐惧。他知道,林洛是为了保护他才变成这样的。
等一切平息,林洛转过身,牵起林言的手。“我们走吧,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。”
林言点点头,任由林洛带着他走进黑暗。月光下,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,渐渐消失在夜色中。而那顶被遗弃的冥婚花轿,在寒风中轻轻摇晃,仿佛在诉说着这段跨越生死的禁忌之恋。
此后,再也没有人见过林言和林洛。有人说,他们化作了一对幽灵,在世间四处飘荡;也有人说,他们去了阴间,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。而那个曾经容不下他们的村子,也在不久后遭遇了一场莫名的灾祸,渐渐荒废。只有那座祠堂,还静静地矗立在那里,见证着这段被世俗所不容的爱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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